--簌簌--
虫豸般的诅咒在悄悄挪动。
藏匿课桌中,粘附在墙壁,于缝隙中窥探,风扇之上居高临下。
随之。
--砰--
轻悄宛若气泡炸开。
五条悟动了动手指,将某明目张胆肆无忌惮招摇在他视线中的诅咒,杀了。
“是错觉么?诅咒似乎变多了?”
椎名幸飘荡在他旁边。
又是一场国文课,是对于小学生十分重要,却分明可以放松的课程。
五条悟若有所思。
相较于他初入学,这诅咒的数目明显是增加了。
──不是什么难以对付的货色,甚至只可以广泛的称之为诅咒,连咒灵也配不上。
只是凝聚起来的畏惧与恶念,哪怕缠上人,也至多是生场可以自愈的小病。
不必在意。
直到──
五条悟在拐角处停下,目光格外是复杂。
椎名幸也难掩惊骇,她颤颤的指尖对着职员室门扉前罚站的一堆。
确切来说,是一坨。
数以繁多的诅咒簇拥着中心的或许是少年,堆积着,让椎名幸甚至不可以望见其中人的模样。
“……这。大少爷,他应该不是生一场小病就可以好的。”
再如何装作从容,五条悟亦是初次见这般情状:“……嗯。”
职员室就在五条悟班级的下方,一楼。
于是五条悟才可以望见这壮观的景色,他宁可不要这种偶然相遇!
──伤神,着实是伤神。
椎名幸简直不堪想,此时被一众诅咒淹没的可怜孩子是如何感受。
──也幸好非术师是无法看见咒灵的。
却。
还不待椎名幸起手拔除。
就见这一堆动颤了下,似乎是其中的谁发现了旁观的人,正在转身望来。
椎名幸被这不可名状的伤了眸子。
卷狗表示:撤退不可耻,只是暂时沉潜,总之──
──卷狗不行!
五条悟于是被推搡了出来。
他无奈:“呆瓜幸!说好的18岁靠谱的成年女性呢!”
椎名幸装模作样:“诶嘿?”
大少爷出手,就知有没有。
只见他以六眼的天赋,牵扯起空气中细微的咒力。
这种极尽精密的控制是椎名幸哪怕再十年也不成的,这就是来自天赋的压制!
曾经交错混杂的诅咒被一只一只挑开,炸在空中。
逐渐鲜明出小小少年的模样。
──他的发较之五条悟长些,垂落在脸颊边,深色,眸子纯黑,且有点小。
生的端正。
椎名幸望见他微怔的神情,似乎是被从深渊中拖曳出来,一种浓稠到鲜明的,救赎。
──啊。
椎名幸想。
──什么该死的宿命。
这孩子偏偏可以看见诅咒。
五条悟也不曾想到,非术师之间出现了可以望见诅咒的,并且被一堆诅咒簇拥成一坨。
噩梦。
他见对方许久没反应,开口:“呐,你叫什么?”
对方才被唤回神。
他生的凉薄,分明不是会引起他人怜悯的类型。
却眸子颤颤,一种濒临破碎的脆弱。
他说:“夏油杰。”
或许是许久不曾与人言语,他的音些许沙哑,自骨子中渗透出压抑。
这时,他已经彻底被聪诅咒的阴影中剥了出来,透过窗户的阳光照在他身上。
夏油杰怔了下。
──这是他初次,不被诅咒缠身,来享受这天晴。
大少爷没读出他这细腻的小情绪,自顾自:“我唤五条悟。”
他迟疑了下:“……下次再被诅咒纠缠了,就来找我。”
──不可对非术师渗透咒术相关的一切。
这是咒术界的死律。
五条悟再肆无忌惮,也不会去触犯它。
毕竟,谁也不知晓,将咒术相关的告知予他人,究竟是其幸,或不幸。
若说幸。
可,若是告知了咒术,仍旧无法救赎他,甚至将之区分出非术师的行列,牵扯入咒术师与咒灵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中来,终究死去,亦称不上幸。
若说不幸。
其或者可以自保,不至于终日惶惶不安。
五条悟傲慢,却还没傲慢到认为自己的选择绝对无错。
言述过。
他又转身将走,却被夏油杰叫住:“等等!”
音中难掩匆忙。
五条悟:“怎么?”
夏油杰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哪班的,我找不到你!”
似乎是担心五条悟不耐烦,他说的好快。
椎名幸:啊,这。
──没毛病。
但,少年,你怎么就这么,不按套路的,现实呢?
自此。
五条悟成天被夏油杰找上。
这并非是因为夏油杰主观的希望,而是──
──望着面前这诅咒埋起来的可怜小子,哪怕是五条悟也些许无从下手。
可以说,五条悟近期对于咒力的控制越发精细了,全是因为夏油杰。
五条悟难得是叹为观止:“你究竟是什么体质,怎么这般吸引诅咒?”
言语间,又是一只诅咒炸开在了空中。
夏油杰亦无奈:“不知道。它们总是缠着我,哪怕剥下去,很快又会爬上来,好烦的!”
伴随砰砰砰砰的背景音乐。
椎名幸正在卷。
她近期在家中总是会被‘布丁’吸引,导致无闲心去卷。
──布丁是五条悟为布偶猫取的名字。
尽管不知晓大少爷是怎么样的心理回路才取出这么正常且可爱的名字──
──椎名幸以为他会取什么‘猫又’之类的传说名,不曾想竟格外普通。
猫咪可实在是卷狗大敌!
卷狗的坚守还是太薄弱,才会被猫咪的喵喵炮弹蛊惑!
五条悟:“除去总缠着你,这些诅咒还做过什么?”
椎名幸知晓,大少爷这是被挑起好奇心了。
本身,咒术师吸引咒灵,并非是什么特别的事。
咒术师的咒力相较于非术师多,由此,挑起咒术师的负面情绪,明显比非术师所得到的咒力,亦多出许多。
──被咒灵弄疯的咒术师不在少数。
夏油杰回忆了下:“没做什么,这是一直嗡嗡的吵,哪怕晚上也不停歇。”
五条悟似乎做了决定。
椎名幸知晓他这几天的纠结。
出现在小学的诅咒不过是些挥挥手就可以破除的小杂鱼,但,夏油杰终究会长大。
他会去更广阔的社会,见识更多的污秽黑暗。
五条悟不可能永远救他。
因此──
“你愿意进入咒术界么?”
五条悟:“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在咒术界生存并不是如何容易的,你会遭遇许多与如今诅咒天壤之别的咒灵,或许,会死的很早。”
椎名幸也停止卷,望来。
夏油杰没想到五条悟会在此时问。
他多少感知到对方并不希望将许多事物告知予他,或许是因为他只是7岁的小孩子,天真,不知事。
但,夏油杰生生被诅咒缠了多年。
他受够了无力与任人宰割。
不再希望只去奢求他人的救赎。
小小的少年并不知晓前路残酷,却他希望变革:“我想的!”
他再次重复:“我想的!”
──他受够了。
五条悟沉默了下,后:“好的。”
随之。
夏油杰望见他苍蓝泽的眸子明澈,天空自其中蔓延。
一种区别于诅咒的压抑与震慑感。
──六眼之子违反了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