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椎名幸似乎是不自知。

她总是无预兆的，就唤一声：“大少爷。”

这许多时候只是她的无意识。

因此，偶尔夏油杰望她时，表情复杂，不知晓言说些什么好。

随之。

他就会望向五条悟。

──这幼稚与日俱增的，他的信友，一派好似被顺毛的猫般，呼噜噜软fuafua的，好心情模样。

被讨好了。

接下来，他就会不被察觉又无微不至的对待椎名幸，喂食，外出放风，买些她喜欢的小物件。

宛若猫般软腻腻的赖着她。

可，无论是五条悟，还是椎名幸，似乎太过于迟钝了。

尽管这两人中间弥漫出一种他人无法插足的气氛，却始终是这般友人以上的状态。

夏油杰偶尔，望着肆无忌惮招惹椎名幸，玩闹的没心没肺的五条悟，就会想──

──他或许始终以为，这日常会永恒持续。

因此。

相较于他在咒术上，在权势上的变革。

他对于椎名幸从来是一种心满意足的状态。

其中甚至掺杂了些对关系变革的畏惧，这位大少爷就如此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似乎稳定的平衡。

但。

这是不够的。

而现在，五条悟应该知晓了。

或者说。

他被迫知晓了。

一切回到一刻钟前──

“你要顺着这楼梯走下去，穿过一扇门，一直走到那棵大树的根部。哪里与环绕着高专的结界不同，是另一个特别的结界的内侧。只有得到传召的人才被允许进入。”

天内理子沉默的听着。

夏油杰公事公办：“在同化之前，天元大人会保护你的。”

却。

他又转而言述：“或者你仍可现在就转身，和黑井小姐回家去。”

天内理子一惊，望向夏油杰：“……诶？”

“我们的班主任，在言述此次任务的时候，用的‘抹消’而不是‘同化’，应该是为了让我们意识到这其实是一种罪过。”

夏油杰浅笑：“别看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却一直做些拐弯抹角的事。”

他对天内理子分享了自己与五条悟关于‘与天元大人开战’的话题，随之：“我们，是最强的。”

“无论理子妹妹你做出什么选择，我们都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椎名幸一边听，一边等待时机到来。

她始终凝望着隧道，尽管信任大少爷，但深心依旧存在些许对于宿命的不确定性。

哪怕只是轻微的干扰，让大少爷在战斗中败落。

她在十一年间积累下来的一切奇点，就会被彻底抹消。

“但是，但是果然，还是希望与大家一起！想和大家区更多的地方，见识更多新鲜的事物……真的想！”

夏油杰对抑制不住哭泣的天内理子伸出手：“回去罢，理子妹妹。”

椎名幸目睹她释然轻笑，眼角的泪尚未拭干，将手放在了夏油杰手中。

下一瞬。

椎名幸恍惚间，听见了属于齿轮错节的，宿命崩溃的音──

──咔嗒！轰！！！──

随之。

又是尖锐刺耳到几乎让椎名幸耳鸣的噪音。

卷狗可是死的彻彻底底！

是不会被物质界的任何变故影响的。

但。

这诡异的嗡鸣声似乎穿透了一切约束，无论是椎名幸，还是夏油杰与天内理子，甚至如今踩着伏黑甚尔的五条悟，皆听到了它！

这种极致鲜明的存在感，让人不由为之战栗！

椎名幸顷刻意识到了什么。

她倏地望向天元所在的位置，在这嗡鸣中轻声言述：“对不起。”

下一瞬。

取走了天内理子的一滴血。

椎名幸在这一年中发明了许多符纸。

大多没什么战斗力，皆是玩闹的，杂乱无章。

──小小厄运，任意物件自动瞄准，一分钟伪装角色扮演，一分钟共感。

以及。

伪装与共感结合的，一分钟宿命取代。

椎名幸就这般，伪装成天内理子，穿过了天元的约束结界。

夏油杰没来得及拦住她。

不过，他初始是以为椎名幸是希望做什么，她的生得术式‘反卷’可以将任意形式的咒术溯洄，或许，她是希望取代星浆体，重置天元大人呢？

但，心脏却无法自控的跳动加重加快。

相与愈渐鲜明的嗡鸣声。

夏油杰后知后觉的，有所猜想。

而。

五条悟在这时赶到了──

“杰！天内还好么？”

夏油杰：“嗯，她选择与我们回去了。”

“好。”

五条悟的颈间在淌血，是被特级咒具『天逆鉾』强制解除术式发动时受的伤。

他已经以反转术式恢复了大脑的损伤，颈间的就推迟了会。

这时血肉还在逐渐愈合。

他酣畅淋漓的战斗了，此时心情不错，对夏油杰：“那我们快离开罢！呆瓜幸呢？”

五条悟四处望。

夏油杰指向天元在的方位：“……不知为什么，她去了特殊结界中。”

五条悟一怔。

他隐约感知到些许不对。

哪怕椎名幸是希望借由『反转术式』来达成对天元的溯洄的，也不该独自一人去。

至少应该等他。

──除非，她还有其他不曾言说的……

尚未等五条悟追上去。

倏地。

自这薨星宫本殿上方，突兀浮现了巨型的时钟。

它与一切物质界的时钟相异，不可知不可视。

哪怕五条悟持有六眼，也只是在其中感知到了一种与咒术界本质相关的能量。

──她究竟在做什么？

五条悟无由来的恼火。

或许，他就不该放任椎名幸自由活动，而是如初始一般，将她约束在五条宅。

时钟在走。

以凛然不可更改的姿态。

其庞大的咒力，哪怕五条悟的『茈』亦无法破坏。

一种无法被遮掩的恐慌与猜想，让五条悟几乎维持不住理智。

──她似乎将走了。

他的眸子被刺的生疼，眼泪止不住的涌出，却又不仅仅是因为疼痛。

他总是自顾自以为──

哪怕时间再如何荏苒，椎名幸会被定格在这一刻，就如她曾经十一年不曾变迁的模样。

尽管近期，椎名幸似乎逐渐少言语了。

她变得透明，一种自存在感开始被削弱的渐近式抹除。

她留在这世间的痕迹，存在的证明，似乎逐渐一无所有。

五条悟被这无法明确定义的恐慌所支配，尤其是，这次任务，在冲绳的海边。

水光潋滟，天空与海交界一线。

她就这般飘这群，不沾水，在阳光下即将如雪消散般透明。

五条悟望她脚踝。

十分想就这般将她拖曳进大海。

如若这海是颜料该多好。

这般，椎名幸就可以染上褪不去的缤纷。

而非如现在这般，一切无法触及她，一切无法留住她。

──五条悟阻止不了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