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士族之罪不杀

因此，宋幼薇怀孕的事情。

那是整个大魏朝堂都要无比重视的。

宋鸿志在班师回朝的当天，就已经知道了。

心里知道现在的姐姐，与以往不同，最需要好好照顾身子。

毕竟他在前几日，也听父亲说了。对方因为担心自己，以至于昏厥。

即便再如何神经大条，宋鸿志也明白，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今日来，也比平时说话，多了些小心翼翼。

就怕姐姐动气。

因为，对方肚子里的，可是皇嗣。

当然，他也并不关心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对宋鸿志而言，那都是姐姐的孩子，都一样。

“这些我自然知晓。”宋幼薇听到弟弟的话后，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心中感叹，弟弟出去一趟，也算是长大了，不过很快，她便微微叹了口气，道。

“此次你奉陛下之令，去任高阳都护，切不可恣意妄为，高阳刚被列入我大魏疆域。”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地方，你虽然赢下了高阳之战，灭其国。”

“可治理和领军是不一样的，需要多多学习才对。”

“好在，前几日陛下说，让你去赴任高阳时，可以带些人手去。”

正如宋幼薇说的那样，高阳国刚被灭，才列入大魏疆域。

其中肯定有许多人不负，怕是也有人意图复国。

所以想要稳定局势，肯定是要下功夫的。

当然，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毕竟即便高阳国内有反抗势力，但也仅此而已，有大魏这个后盾在，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最重要的，是如何将高阳治理好，而这，与领军不同。

因此，这时候的宋幼薇，脸上带着些许担忧之色。

她现在已经认可了弟弟的军师天赋。

可至于其他方面...

想着。

若是弟弟在当初，能多读点圣贤书该多好啊。

“姐，你放心好了。”这时候，宋鸿志洒然一笑，然后道：“这些事情，父亲都已经交代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宋公文和他说，高阳是陛下为了出兵草原所布置的棋子。

要为大魏击溃草原部族，开辟出另一条进军路线。

对此，宋鸿志已然了解。

而起内心中，已经下了决断，等到了高阳之后，必然要训练出一只精锐的大军出来，为皇帝姐夫日后征讨四方做足准备。

但这件事情，他并不想告知姐姐。

其一是害怕姐姐担心，发生上一次那样的事情。

其二，就是想着，此事还没有定下，现在说未免太早了。

还不如让姐姐好好养养身子，顺利生产，这才是最重要的。

宋鸿志虽然性情桀骜，但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既然父亲交代了。”

“那就没事了。”

宋友文听到弟弟的话，也放心下来。

这些日子，她对于父亲也开始改观了，觉得对方，虽然在大理寺干的不怎么样，可自从当上这个内阁大学士之后，

似乎做什么事情，都靠谱了很多，没有像之前那样，惹出许多事端。

加上平日里稳重的性格，想着有爹爹的交代。

弟弟去赴任高阳都护。

只要不乱来。

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在说到父亲后，宋幼薇不由想起这段时间，京师所闹出的事情，当即忍不住道：“我听闻这几日，士族们都闹了起来，联合前朝官员，反对变法，父亲更是被多人弹劾。”

“这件事情闹的很大，陛下又在闭关，你劝劝父亲，能在这件事上退步，就退一步吧。”

变法，本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宋幼薇饱读诗书，了解在史书当中。

但凡主张变革者，一般而言都不会有好下场。

之前还没什么，她知道自己那位陛下，是支持父亲的。

可现在，陛下似乎不如之前那般支持了。

因此宋幼薇猜想。

是不是近日弹劾的奏折越来越多，加上士族们在背后推波助澜，让陛下心生忌惮了...

若陛下选择妥协，那父亲肯定危险了。

为今之计。

只有让父亲退一步，至少要消除士族的怒意，不然的话，那后果...

“姐，你这个就不用担心了。”这时候，宋鸿志笑了，道：“我这几日看父亲可是轻松的很，完全没有被外界的事情给影响到，想来，此事他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你还是不用太担心了。”

“父亲的性格你也了解，在有把握的时候，才会有如此表现。”

其实，在之前，他也是很担心父亲的。

毕竟事情闹得很大。

连宋鸿志都觉得，这对于父亲可能有很大的影响。

可谁知道，对方似乎根本不放在眼里，每日还笑嘻嘻的，没有一点压力。

而这，也让他猜测，父亲肯定有解决此事的办法，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因此也没有继续担忧。

尤其是今日。

宋鸿志来皇宫看姐姐，也是将这件事情告知，让对方放心。

果然，宋幼薇听到这句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道：“那我便放心了。”

旋即，姐弟二人也不再这方面过多纠缠，而是聊起最近的一些趣事等等。

而也就是在这时候。

赵灵瑛已经完成了对宋公文奏折的批复。

在想到事关重大后，她没有犹豫，直接将这份奏折，让太监送出去。

因为只要早日解决士族，那近日京师的风波，也算是平复了。

再说，朝廷的两项工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

她在前几日可是看到宋应星的奏折。

初步的数十万徭役已经征调完成，大运河已经要开始动工了，接下来，肯定需要大量的银子才行。

但现在朝廷的税收，都用出去了，户部手里肯定没钱，只有将那些个江南士族给抄了家，这银子的窟窿不就能补上了吗？

加上宋公文还兼着户部尚书，肯定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而此刻，临近伴晚之时。

正在京兆府，处理士族之事的宋公文，正在大发雷霆。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那些江南士族们所交代、以及送上来的罪状，可以说是触目心惊。

那些人，不仅勾结了白衣门，更是将手下的一些产业，直接交到白衣门手中，狼狈为奸，掌控地方，奴役百姓。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事情，更是从太祖高皇帝后期，就已经开始了。

而白衣门之所以多年无法剿灭，除了地方士族豪绅的包庇外。

就是他们，每年都会出一笔钱。

用以支持白衣门发展壮大。

难怪经过这么多年。

朝廷都无法剿灭白衣门，就是因为这些虫豸！

宋公文都没有想到，士族们居然有如此大的胆子，连这种事情都敢做...

此刻的他，脸上满是怒意，一巴掌拍在京兆府衙大堂的案台上，然后将这些东西，全部丢给了旁边的一名身穿官袍的中年男子，道：“高大人，你仔细看看，这些士族该不该死！”

高大人，正是现任京兆府尹，因为主管着京师，所以他的官职在正三品。

也由于不受刑部和大理寺节制，其真实权力也非常大。

当然，在内阁大学士面前，还是要矮一截的。

之前宋公文在缉捕审讯士族时。

就是因为有了这位高大人的支持，可以绕过刑部和大理寺。

而之所以如此选择，是因为宋公文知道，此人不属于士族，以公正言明著称，才请此人帮忙。加上士族们都已经到了京师，也有着合适的借口。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借用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原因也非常简单。

这两个衙门中，也有属于士族派系的官吏。

万一到时候放出点风声。

那岂不是白白费了王守元的一片苦心？

此时，京兆府尹高大人，在听到宋公文的话后，犹豫了一下，然后将士族列有士族的罪状拿了起来，道：“宋阁老，您消消气，这些士族们的确是胆大包天，胆敢勾结白衣门。”

“只是，您之前已经上了奏折给陛下，如今该怎么处理，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这句话，倒像是在为士族们说话。

但宋公文对此，却是点了点头。

因为他很清楚这位高大人。

公正言明，断案能力极强，自己之前在任大理寺少卿的时候，也时常请教对方断案方面的问题，所以对方断不可能为士族说话。

而对方之所以如此，无非是担忧士族后面的势力。

即便近几天，那些支持士族的官员们，什么话都没说。

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必然在幕后筹谋着什么。

比如，将此事大事化小...

勾结白衣门，的确算得上是重罪。

但此次牵连的士族，并不只是一两家而已，有很多人。

若在这种时候，有很多人说情，各方奔走的话，那处理起来，就要慎之又慎了。

也就是为何要专门上一道奏折了，在此事上，唯有当今陛下，才能做出决定。

“这些本官都知道。”宋公文闻言，也冷静了下来，知道严重性。杀了那些士族非常简单，但问题就在于，杀了之后呢，又会如何？

除非陛下能下大决心，将此事强力弹压下去，不然各方势力，都要失去平衡。

思绪至此，他深吸一口气，继而道：“现在，就看陛下如何决断了。”

旁边的京兆府尹高大人也点了点头。

不过才今日上的奏折。

一般最快，要等到明日才会送达。

其实，如果只是一般的案子，按照高大人的想法，直接以国法论处就可以了。

可现在事情太过敏感，迁入其中的人又太多。如果以国法，那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直接就是血流成河...

所以他觉得，在这种时候，还是要稳住比较好，大不了秋后算账。

旋即，二人不再多言。

继续看着罪状，想要在其中再挖掘出什么东西。

可就在此时。

外面突然走入了一名太监。

太监是在御书房办差的，同时也是东厂的人。他在走到京兆府大堂后，先是躬身，然后道：“二位大人，这是刚刚批复的奏折。”

奏折？

这么快就送来了？

听到此话，宋公文顿时一惊。

但想到，可能陛下也对此事极为重视，肯定要趁热打铁，加紧办。

当即，他也没有犹豫，将奏折接下。

而小太监，在办完差后。

也就离开了。

不一会儿，宋公文就将奏折上批复的内容，全部给看完了，双眼中，也不由露出了些许迷茫。

“宋阁老，您怎么了？陛下是怎么说的？”见此，高大人略带疑惑问道。

闻言，宋公文道：“陛下说，此事不能见血，也就是说，那些勾结白衣门的士族，一个都不能杀。且陛下还说，只需要查抄他们的家产，便可以了。”

不杀？

听到此话。

高大人也是一惊。

勾结白衣门，罪同叛国。

他想过，陛下可能会因为此时牵连过多，选择从轻发落。

但却没有预料到，陛下居然选择一个都不杀。

只是查抄家产就可以了...

难道...

是陛下害怕了士族？

宋公文也有这种想法，心中思考，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查抄家产，会不会太轻了，再怎么说，也该杀一些人，以儆效尤才是吧？

如此一来，便可以达到威慑那些心向士族的官吏啊。

可现在...

但宋公文知道，陛下做此决断，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自己一时间没有想到而已。所以坐下来认真思考，想要知道，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

至于高大人，在看到对方不说话后，一时间也有些奇怪了。

只是他也没有开口，依旧站在原地。

终于。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

宋公文才突然站起身来，语气有些颤抖道：“我懂了，我懂陛下的意思了！”

旁边，高大人一愣，不由道：“宋阁老，您懂陛下什么意思了？”

听到此话，宋公文轻声一笑，继而开口：“高大人，之前我写奏折，也正是因为担忧此事牵连太多，才让陛下做主，而事实上，陛下也考虑到了这些。”

“知道若是明正典刑，固然是大快人心，但如此，对于朝堂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陛下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不杀！”

闻言。

高大人微微点头，没错，他们之前就是如此考虑的。

当即，他稍稍思索了一下，然后道：“所以，陛下不杀士族，是想要稳住人心对嘛？”

可这句话一出来，宋公文笑了，然后摇了摇头，道：“高大人，你不明白，陛下乃千古圣君，目的又怎会如此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