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脸都不要了

“我的妈呀，您这不就是为难我了吗，我怎么可能答应。我又没犯什么错，我干嘛要给老头儿认错去，这个事情我是真做不到啊。”没有任何的犹豫，周秉昆就给拒绝了。

周志刚和周秉昆，两个人的分歧还是很大的。

无论如果，周秉昆都不可能对周志刚低头，认为当年周志刚做事是做对了的。

首先的一点周志刚就是对周蓉犯错的纵容，一个当爹的脸都不要了，给私奔的不要脸女儿低头去。

其次还是为这件事，周秉昆替李素华委屈不值。李素华在家里苦守了四年，周志刚有探亲家，不回家看李素华，看不孝女周蓉去了。

最重要的就是周志刚势利眼，看不起周秉昆，周秉昆原本就没什么出息，算是周志刚内心对周秉昆有了固有影响，勉强可以理解。

但是第一次见面就看不起郑娟，不管郑娟是因为受周秉昆连累，回着是出身平凡，这都很过分。

明目张胆的就在家里对两个儿媳妇区别对待，周秉昆不可能接受。

郑娟嫁进周家的时候，不是没有优秀的地方，在政治上清清白白的。

郝冬梅嫁进周家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走资的女儿。

周蓉嫁冯化成的时候，冯化成干脆自己就是反。

周志刚对这俩态度都那么好，对政治清白的郑娟反而看不起。

就是因为郑娟没有做领导的爹妈，自己也不是成名诗人，也太欺负人了。

嫁到周家，给老周家给周志刚，赢不了什么面子，周志刚就看不起人。

周志刚做人做事真是太灵活了，突出的就是一个势利。

“你不想给你爸认错，难道要让你爸跟你认错啊?他是一个当爹的，让他低头对孩子认错，他不要脸啊？”

“妈，你往后面车厢看。”

李素华还真的扭过头，顺着过道，往车厢后面看了过去:“什么都看不见，你让我看什么啊?”

“我让你看后面车厢，那里面有周蓉和冯化成。”

李素华并没有老湖涂，相反的记忆力还不错，周秉昆稍一提醒，就想起来周志刚巴巴找周蓉低头的事:

“你说你姐干嘛，你姐他是一个女孩，你爸去找她是心疼她，你一个老爷们干嘛跟你姐一个女人比。”

“我不和周蓉比，那他就可以脸都不要了吗！”周秉昆为了不刺激李素华，说话的口气很平澹，但是话里的意思就没办法平澹了。

“我不管你了，我跟你哥他们一起去。”

李素华恼羞成怒了之后，甩手拿起手里的小包裹，就想找周秉义那一群人去。

“您不用过去，您也过不去，车上这么多人，过道都给堵死了，你怎么可能挤的过去。”

周秉昆说过了之后，李素华还不死心跑到火车过道里面看了看去。

这就是完全没有挤火车的经验了，这边如果不是因为是卧铺车厢，过道也早该挤满人了。

李素华走到了普通车厢，看到了过道确实挤不过去，才死了心，无奈的又坐了回来，一个人生起了闷气。

所以下火车之后，周秉义看到了的就是拉着一张脸的李素华。

“妈，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回到了吉春，你还不高兴了?”下了火车，汇合之后，周秉义问黑脸的李素华，然后看向周秉昆:“秉昆，妈这是怎么了啊?”

因为被周秉昆点出了周志刚这个人，就是脸都不要了。

而且周秉昆说出来的是事实，都没办法反驳，李素华只能生闷气，就是过去一天了也没消气。

遇这种事情，李素华的立场还是很坚定的，坚定的站周志刚一边。

“没啥，妈可能就是坐车累了，你快带妈回家休息吧。”

李素华生气不想说话，周秉昆开了口说道，顺便也把李素华交接给了周秉义。

然后一起坐的电车回去，三家人的目的地，各不一样，在电车上就各自的分开了。

周秉昆一家回苏式小院，周蓉一家去住惯了的旅馆，周秉义带着李素华回光字片周家老屋。

因为之前的谈话，不欢而散，给周秉昆省了不少事。

李素华看不顺眼自己，周秉昆也就不用往跟前凑。

专心的在小院这边，筹备过年的年货。

虽然光明现在长大，十六七岁，基本的长成一个大小伙。

郑大娘完全可以带着光明出门，给光明当眼睛，光明现在有力气，两个人在家平常生活没有问题。

如果周秉昆和郑娟不回来，郑大娘和光明也处理的来这些事情。

但是过年毕竟准备的东西多而杂乱，既然周秉昆人都回来了，还是周秉昆和郑娟准备起来更合适。

还是打扫房子，买菜，买肉，买鞭炮，烟花，准备对联，买布，做衣服，蒸馒头，豆包，烀肉，排骨，肘子等等这些事情。

并不复杂，但是一样样的做起来，也是挺消耗时间的。

虽然随着这两年的物资充裕了不少，买点干豆腐，香油，花生，瓜子，糖果等过年物资什么的，不用排队那么长时间。

但是也因为条件越来越好，年夜饭的档次，也要跟着提升上去，准备的东西也就跟着越来越多起来。

时间也就在一家子，买买买，干干干的过程中临近了春节。

“秉昆，爸二十八的车回来，明天你要不要跟我去接他一下啊?”

到了腊月二十七的时候，周秉义不知道从哪儿窜到了周秉昆家。

“我去干啥，我骑自行车去接他，他自己坐电车回来，我去了有什么用。还是你借辆板车过去接人吧，板车坐着多舒服啊，地方也大，放行李也方便。”

周秉昆随口湖弄道，其实没得那么多理由，周秉昆就是不想去接。

“你不去啊，我和周蓉都准备去接爸。”

“那我就更不用去了，你和周蓉都去了，接几个爸，都可以接回来了，我还去干啥，爸他也不是没有人接。”

“那你明天回家吗，给爸接风?”

周秉义还继续追问，周秉昆也就判断出来了周秉义的目的。

明知道大概率周秉昆不愿意去接周志刚，还多余的问那一嘴。

让周秉昆明天回周家老屋，大概才是周秉义的真实目的。

老手段了，先提出一个为难的问题被拒绝，再提出一个没那么为难的就容易被答应。

“回不去，我们家现在这么多人，要蒸那么多馒头，那么多豆包，烀几十斤肉，肘子什么的，我哪有时间出门。”

但是周秉昆不吃周秉义这一套，直接拒绝，才不会没事多余的回去那一趟。

就为了帮着周秉义给周志刚证明，这两年周秉义这个周家话事人，把周家维护的不错，母亲慈爱，儿女孝顺，兄弟姐妹和睦，

虽然这一年多周秉义做的还行，没让周秉昆，为了李素华操什么心。

但是当初因为周秉义的大聪明操作，导致李素华骨裂，可也是没少给周秉昆麻烦。

看到周秉昆拒绝的那么坚定，周秉义只能叹了一口气，无奈的继续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老屋啊?”

问了周秉昆回去的时间，也算周秉义对周志刚两口有个交代了。

既然都是周家话事人了，不能周志刚问起来，对周秉昆一家一问三不知的。

“三十，三十我带着郑娟和两个孩子回去一下，陪你们吃个年夜饭，再回来过年。”

“那你三十那天可一定回啊。”周秉义不放心的叮嘱道。

“行，不管三十天气多冷，下多大的雪，我都肯定回去，这你不用担心我了吧，你还是担心一下，三十的时候你能不能把你媳妇给带回周家过吧。”

人都容易由己度人，周秉义自己难往周家带回去媳妇。

就以为周秉昆也难往家里带媳妇了。

一点不知道，没文化的郑大娘，比郝家父母懂理多了。

该让闺女回婆家过的日子，郑大娘绝不会强留着郑娟在家里过的。

…

打发走了周秉义之后，周秉昆本以为这就是今年最后两次见周秉义了。

没想到周秉义到了第二天，二十八晚上，又跑来了周秉昆家。

“秉昆，周秉昆！”不出屋，周秉昆也能听见是周秉义的喊声。

出门迎出来之后，周秉昆看到等在外面的周秉义和郝冬梅，不耐烦的说:“周秉义，你怎么今天又来了，我不是说了今天不回去的吗?”

看着这次是两个人等在自家外面，又是晚饭前的时间，周秉昆本能的以为，周秉义是来叫自己一家回老屋吃饭，陪周志刚团圆的。

“没说让你今天回去，这次也不是我愿意来找你的，是因为我要回冬梅家，从你这边走顺路，妈让我来通知你一下。”

因为不是自己找人，李素华吩咐的原因，周秉义说话都硬气不少。

平常说起来的时候孝顺，到周志刚回来，周秉义还是和周秉昆一样，都不陪周志刚吃接风饭。

不吃饭不说，也不在自家住，这还是准备去郝冬梅家去了。

“我后天就回去了，您还通知我啥啊，我三十会回去吃年夜饭，你没把我的意思给妈传达到啊?”

“妈让你明天回去，咱们家人一块去照相馆照相去，爸想一起拍一张全家福，妈就让我来叫你了。”

听到周秉义说去拍全家福，周秉昆就皱起来眉头，就觉得这个事情很熟悉，讲道理是该拍一张的，但是也不知道改变已经这么大，还会不会出现什么波折。

看到了周秉昆皱眉，周秉义继续的劝道:“照相馆腊月三十到初七放假，咱爸是初八就要走，想要拍全家福就只有明天一天。所以咱妈，还有我，都是希望你明天能回去拍一张的，咱们家上一次拍全家福都是十几年前了！”

“行啊，你不用说了，拍就拍吧，我们家没问题，就怕你们会搞什么事情，拍照会拍不成啊。”

说完了之后，周秉昆还看了一眼周秉义的自行车，上面就挂着一个公文包，没有带什么礼物礼品的样子。

都回来一个星期了，从京城给老丈人带的礼物，周秉义早带过去了。

“我们不会出问题，不管是我俩，爸妈，还是周蓉她们，都定好了，就差你这边没定了。”

“时间，地点，我们一家四口明天直接去照相馆。”

“这又不是上课，上班，时间哪还有个准的，明天上午了都早点去老屋集合，等人齐了，就一起去照相馆。年前照相的人多，到了照相馆，指不定还要排队的。”

周秉义也就是一个传话的，周志刚回来之后，老周家还是周志刚话语权最重，明白周秉义定不下时间，地点，周秉昆接受了这个结果，摆手让周秉义走人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了之后，周秉昆就和郑娟，收拾起来了两个孩子。

这个年代对于照相就是这么重视，要换最体面的衣服，人也要收拾的立立整整的。

没有美颜和PS，化妆邪术也没发展起来的年代，照片拍成什么样子，除了摄影师的一点技术之外，全看本人的底子和怎么倒饰了。

就是周秉昆家这种家里条件不错，不少拍照的，拍照前也是要收拾一番的。

大皮鞋，中山装，呢子大衣，羊绒帽，这是郑娟给周秉昆准备的装备。

郑娟，周妙妙，周舟，穿着的都是为过年准备的衣服。

东北这旮瘩的天气，过年的衣服有不了什么新意，一水的大棉袄，衣服突出的就是一个颜色亮，成色新。

九点多了之后，周秉昆一家出发回到了光字片。

“老冯，你也过来了啊，人到齐了没有，到齐了咱们就走吧。”

到了老周家门口，周秉昆看到的是在门口站在的冯化成。

毕竟是一个诗人嘛，这种刚刚下过大雪的天气，也不怕冻，站在外面欣赏着东北落雪之后的北国风光，寻找着写诗的灵感。

“秉昆你们来了啊，你们到了人就快齐了，就差哥和嫂子了，等他们到咱们就可以出发了。”冯化成收回了远眺的目光，看着周秉昆一家回道。

“那我们进屋等一等，外面还是太冷了，不能冻着孩子。”推开门，撩起了门帘，让郑娟和孩子们先进屋，周秉昆最后进去的时候看着冯化成:“你还要外面啊?那你继续的在外面待着吧，这么好的雪景，要不是来到东北，真没那么容易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