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因果何曾饶恕谁

“后来……有一天晚上卿卿她…她当着我的面自己掐死了自己……而我却没能够……都怪我没本事保护好她……”说到这里，陈老头的声音开始哽咽，他的眼眶又红了，一层莹莹薄雾悄悄的罩住了瞳孔。

“自己…掐死自己？”听了这话，马奋大吃一惊。

“当时年轻气盛，好打抱不平…有家人为了争财产害死了自己的亲爹妈，死后的两位老人怨气冲天，化为厉鬼前来索命，这事阎王见了都不管，可是那家人找到了我……我没问清缘由的就应承了下来，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情…让那厉鬼受了重伤，短时间内都没有再来索命的机会……于是那厉鬼在盛怒之下找到了卿卿，附体在她身上，等我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说到这里，陈老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苦涩的胆汁开始直往嘴里涌，他开始放声痛哭。

这眼泪似乎是在往心里流，变成了酸的，苦的。

听了陈老头的话，马奋蒙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看着还在那里情绪失控的陈老头，小声问了一句：“那…那师娘去哪了？”

马奋这不问还好，一问哭的更大声了，陈老头长久压抑在心头的悲愤在这一刻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了。

“你师娘她…她也是这样……也跟着卿卿去了……呜呜呜……”

马奋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卷厕纸递给陈老头让他擦擦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此刻的陈老头，马奋想安慰他都不知道从哪下手，“师父，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就是个意外…您千万不要责怪自己，不要把这一切都怪罪在自己身上…”

陈老头听了这话自嘲般的笑了笑，“起心动念皆因，当下所受皆是果，世人不知有因果，因果何曾饶恕谁啊……”陈老头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奋看着陈老头坐在那里不停的抽着烟，一口接着一口，但闷了好久才把烟吐出来，留下的是落寞，吐出来的也是。

那些心酸的，心痛的，痛苦的回忆都统统被陈老头捻成烟丝，吸进肺里，缓缓吐出变成一阵阵烟雾随风飘散，留下的是内心的翻江倒海，思涌如潮。

“这都是我自己种出来的恶因，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啊，我已经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老婆了……就不应该再去耽误别人了…”

陈老头又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但他那迷惘失神的双眼出卖了他，显出内心极度的哀痛：“其实这么多年了我自己一个人呆着也挺好的…”

此时，马奋的眼睛也湿润了，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堵着似的，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只能静静的坐在一旁，悄无声息的陪着他，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安慰着陈老头，谁也没有再说话。

所谓最难忘的，就是从来不曾想起，但永远也不会忘记了吧。

陈老头还是坐在那里，一口接着一口，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马奋，去吧，你先去开门，我去洗把脸去。”陈老头起身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朝着马奋摆了摆手，接着就转身走进了屋里。

打开大门，一对母子脸色焦急的站在门外，其中一个正是陈老头早上盯着看的跳广场舞的王奶奶……

“你师父在家吗？”门外的人急匆匆的问道。

马奋刚想说让来人稍等一下，他去叫人，话还没说出口。

陈老头就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甚至大白天的还戴上了一副墨镜，喷了点香水，缓缓从屋内走了出来。

“我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