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嗡嗡的,半晌儿都回不了神。
那一瓶伏特加差点让她没命了,一整瓶六十度的酒,就空腹灌了下去。她差点就失去了意志,可现在她还能感受到手心的那股被玻璃划伤的刺痛。
沈晚星深吸了一口气,她表现得很平静。
太疲惫了。
疲惫到她没有力气去想应该怎么报复陆云齐。
“醒了?”
闻然坐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转醒之后的状态,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喝点水,会舒服一些。”
他将玻璃吸管放到了她的唇边,沈晚星顿了顿抿着唇吸了两口,才感觉喉咙的灼烧感被压下去了。
一晚上的慌乱,她到这一刻惶惶不安。
“他死了么?”
“没有死,哪怕死了你也是正当防卫,不会进监狱的,不要害怕。”
“谢谢。”
她在这世上没几个可依靠的,她也不想依赖闻然。
他们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闻然身后的闻家和陆家一样,也是庞然大物。她现在不想招惹这些世家贵族公子哥,他们能使出最卑劣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
“可以打电话给福伯让他来接我出院么?今天的事很感谢你,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医药费我会还给你的。”
她的语气轻轻的,淡淡的,好像只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一般。
闻家和陆家是世交。
陆云齐做的事,她不会迁怒到闻然,可也做不到将闻然当成朋友。
她这话是在划清界限。
“这么晚,福伯睡了吧。”
闻然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不用防备我。如果有一天,全世界都背弃你,我不会。”
“你们帝都的公子哥都是这么喜怒无常的么?”
沈晚星绷着小脸,故作冷漠。
闻然轻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抚摸着她左脸颊。这里曾经有一块可怖的疤痕,她被人喊了那么多年丑八怪。
“以前,这里疼么?”
沈晚星别过脸去,躲开了他的手。
“我知道我是丑八怪,你用不着揭开我的伤疤羞辱我。哪怕我修复了伤疤恢复到本来的模样,在你们眼里我也依旧是那个丑八怪……”
“不丑。”
闻然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我觉得很漂亮。”
“因为如果没有这块伤疤,就没有我。”
闻然在别人面前都是清清冷冷的,他像是孤傲清冷的竹,看似没有攻击性,却对大多数人都很疏离。
没有几个人能够接触到他的真心。
“十三年前,那一场绑架案,谢谢你给我开了门。”
浓烟密布。
火势凶猛。
他和贺西洲被绑架,两家追查非常快,绑匪害怕泄露踪迹便打算杀人灭口。一场大火,将他们烧死。
紧闭的那一扇门,被一个长相精致的小女孩推开。
他一度以为那是幻觉,不然为什么找不到那个女孩呢。
或许那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小仙女吧,救了他之后就要回到她的世界。
“我欠你那么多,总是要还给你的。”闻然看着她,“我就是你救的人,是你背负了十多年骂名的罪魁祸首。”
“所有人都有资格说你丑,我不能。”
沈晚星愣愣地看着他,她的喉间酸涩,眼泪顺着眼角落下。
他和当年不大相像,她认不出来了。
闻然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
“对不起,我来晚了。”
沈晚星憋着眼泪,眼眶发红。所有的伪装和倔强,在这一刻决堤。
眼泪不断落下,怎么都忍不住。
她伸手胡乱地抹去,可终究还是忍不住嚎啕哭出声。
闻然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后背。
“别害怕。”
沈晚星哭得委屈至极,哭声让人听了很心酸。一个漂亮精致的小姑娘被人喊了那么多年的丑八怪,她因为自卑失去了很多很多。同学的过度歧视,她心灵上的创伤,还有路人的伤害。
她害怕照镜子。
怕看到脸上的疤痕。
沈晚星咬着唇,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是从唇齿之间泄露出的哭腔,让闻然忍不住将她抱紧。
在他所不知道的角落,他的小仙女受尽委屈。
……
另一边。
陆云齐一脸气怒回到了贺家,砰一声推开房门。
“三哥,你怎么了?”
陆纯推着轮椅缓慢到了陆云齐的房间,一脸担忧地问道。
“没什么。”
在陆纯的面前,陆云齐收敛住了自己的脾气。
他不想将那些糟心的事说给陆纯听,免得她多想。沈晚星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和贺西洲勾勾搭搭的,一定会让纯儿伤心的。他想要私下处理好这件事,他绝对容不下沈晚星在他眼皮底下晃悠。
他也不想告诉贺西洲。
贺西洲的脾气很可能会直接摊牌。
“三哥,你一定有事瞒着我。我们一起长大,我怎么会不了解你呢。你身上一股烟味和酒气,是不是又跑到蔷薇会所了?我给会所打个电话就什么都知道了。你是选择自己告诉我呢,还是我找别人打听?”
陆纯也聪明,她觉得自己烧的那把火已经足够了。
陆云齐是不是去找沈晚星麻烦了?
她可以听说沈氏出了大麻烦,北上的销售渠道都被切断了,工厂积压了一大批的货物。
“纯儿……什么都瞒不过你。”
陆云齐叹了一声气,“我今天约了沈晚星谈合作……”
果然!
还是沈晚星。
“然后呢?”
陆纯期待地看着他,陆云齐隐瞒了贺西洲和沈晚星的关系,只说是看不惯沈晚星,将一切都吐露出来了。
“她被闻然带走了?没得逞?”
陆纯眼中显而易见的失望。
怎么就没得逞呢!
如果沈晚星背叛了贺家,她就再也没办法在贺家立足了。只要将她赶出贺家,那就相当于赶出了宁市。
贺家是她的保护伞,陆纯没办法在贺家对沈晚星下手。
“三哥!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沈小姐是个女孩子,她要是出什么问题了,阿洲和贺家会怪罪我们的!你立刻和我去医院,我们去和沈小姐道歉,这件事不能让阿洲知道。”
陆纯责备地说道,“三哥,你做得太过分了!”
“那是你不知道她究竟在背地里做了什么!要我说,就是你太善良!她那狐媚子长相,憋着一肚子的坏水!还要我和她道歉?纯儿,你做人别太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