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是不是做错事情了?
贺老爷子很喜欢沈晚星,不然当初也不会选定了她。这个女孩子身上有许多别人没有的韧劲,还有聪明。
“老爷,我相信一定会没事的。”
福伯搀扶着贺老爷子,他知道老爷子的身体都在抖。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海风吹得太冷了。
这样冷的海水里,真的能够找到人么?他们收到的消息也许比林原和沈小姐更加准确,几乎是描述了详尽的情况。所以,他们才会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并且觉得希望渺茫。
可是,再渺茫的希望,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们都不会放弃。
因为那是一条人命,是他们无法放弃的亲人。
贺老爷子没有说话,看着载着沈晚星的那一条小船慢慢飘远,消失在海面上。现在海域还不算安全,也许会遇到诺兰·查尔曼还有他手底下那些挣扎着活命的下属。
他没有坚定地拦下沈晚星,未尝也不是心里那点小小的希望。
“福伯,将王庭暗地里的那支精锐小队派出去,我要见到西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贺老爷子的声音散落在空气中。
福伯怔了怔,“那是先生特意留下保护您的。”
“我不需要保护,我只想要找回我的儿子。”
海风很大,浪打过来小船也就一个摇晃。
这小船没有遮挡,只是为了搜索。
飘散着走远。
沈晚星就坐在船尾,她看向这茫茫的大海,漂浮着许多废弃的碎片,还有布料。
什么都有。
渐渐的,空气里面是燃油的味道,混杂着什么东西烧灼起来。
她没忍住便捂着胸口干呕。
“晚晚,先喝点水。”
陆云齐给她开了一瓶矿泉水,“要是贺西洲没出事,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的。他也许聪明抓着什么东西漂浮在海面上,也许遇到什么不知名小岛。那录音不代表什么的,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死呢。”
“是啊,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死呢。”
沈晚星呢喃道。
她的眼神黯淡无光,突然便亮起了一盏微暗的光芒。
她仿佛从陆云齐的话里汲取到了力量,只要没有见到贺西洲的尸体,她都不会觉得他死了。
沈晚星的手里捧着矿泉水瓶,天色渐渐变亮。
太阳是从海平面升起的。
那些晦涩的阴暗都散去。
搜救队救起一个又一个人,当沈晚星看到是Y国面孔的时候,又是一阵失望。
看到挣扎的人影,她高兴。
见着那个人不是贺西洲,她心底无比失望。
反反复复的情绪折磨着她。
似乎要将她折磨死了,让她低头。
看吧,命运就是不能让你们在一起。
她熬得眼睛通红。
“晚晚,要不先回去?你先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再继续。”
“不用,我还能坚持。”
她走不掉的。
整颗心都挂在了贺西洲的身上。
只是天亮了。
芈州港迎来了它最繁华的一日,它从建立开始便从未这样热闹过。
这里人声鼎沸,喧闹。
韩烨泽赶来了。
他带了一队人过来。
二话不说,便开始找寻。
二十四小时之内,那是生存几率最大的。若是再过两天,恐怕人心里的那盏灯都会熄灭。
“没找到!”
“西边那片也找过了,没找到!”
“再往远处,看看是不是顺流飘走了。”
“这里没有线索。”
全都没有线索。
只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愿意去想那个结果,剧烈的爆炸声中,也许他已经尸骨无存了。
“报告!”
“诺兰·查尔曼?”
“是的,发现了他的踪迹,他还没有死!”
沈晚星一听到对讲机里面传来这个消息,便立刻让人返程回到港口。
诺兰·查尔曼一定知道贺西洲在哪里。
沈晚星到的时候,韩烨泽正在诺兰·查尔曼面前。
这位贵族非常狼狈,那平时不染纤尘的衣服和头发上都沾染了脏东西。
他身上有很多烧伤,发尾都焦了。
可就算是这样,诺兰·查尔曼还是随意坐在地上,没有将边上的那些人当回事。韩烨泽几次被他气得想要直接解决了他。
但却被人拦住了。
查尔曼家族在Y国地位不低,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他还会被遣送回国。
这就是不公平。
他设计了这么一场惊天命案,却受不到惩罚。
“说!他在哪里!”
韩烨泽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诺兰·查尔曼到现在都没有张开过口,他身上还流着血,有一条腿很扭曲地摆放着,很不对劲。但这个男人却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所有人,甚至还带着嘲弄。越是看见那些人慌忙着急地找贺西洲,他的心情也就越好。
“说!”
他不开口,韩烨泽便更加愤怒。
他的好兄弟生死未卜,这个人居然还笑得出来。
偏偏他还被那些搜救队的警方人员给拦住,说这是Y国的公爵,不能随便动手。
凭什么!
难道要等到最后的审判么?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得隐瞒过去,不让普通民众知道。
诺兰·查尔曼也明显是有恃无恐。
“沈小姐到了。”
“沈晚星。”
韩烨泽看到她也点了点头。
原本平静的诺兰·查尔曼看到沈晚星出现,眼神闪了闪。
她像是失去了水分浇灌的玫瑰,干枯却又惹人怜爱,那股坚韧的性子却没变。她抿着唇,看上去格外地严肃。
诺兰看着沈晚星缓缓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迎来的是沈晚星干脆利落,满是狠厉的一记耳光。
这记耳光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
连韩烨泽都没有打他一下,他现在只想说一句打得好。
诺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嗅到了手上的血腥味,嫌恶地挪开。
“看到你露出这样的神情,我很愉悦。”
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
他没有将人命放在眼中。
“他在哪里?”
沈晚星的嗓子嘶哑,她压着声音问道,整个人近乎于崩溃。
她找了好久好久,可还是找不到。
她找不到贺西洲了。
“你想知道?”
诺兰·查尔曼的嘴角勾了勾,他的脾气十分恶劣,很喜欢将人拿捏在手心里耍弄着玩。
可是他栽了。
这辈子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腿好不了了。
骄傲的查尔曼公爵怎么会允许自身留下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