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您是否有点意气用事了呢?这种手段从您二十岁后就不再用了。”记空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没想到“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对谁都是无差别的形容。
哪怕是被认为帝都最冷静最沉稳的陆云晋,也逃不掉这样的定律。
“你是在质疑我?”
陆云晋能用出这样幼稚的办法,说明他是真的很讨厌贺西洲。
“没有,我只是觉得也许您猜测的那些都不会发生呢。您再不下去的话,大小姐就要真的被外面的野男人给勾搭走了。”记空也不知道他废话这么久有没有到达三分钟。
但是他觉得可能又要出现别的事端。
陆云晋回头看了一眼,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下飞机。因为贺西洲那个男人的手段了得,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招。陆云晋不想去赌这个可能性,他得将晚晚带回帝都。
“大少,你真的……”
他见记空还要废话,便站起身了。
记空一看,放心了。只要大少愿意去劝说大小姐,那么基本事情就会搞定了。
陆云晋一步步登下台阶,他走到了沈晚星的身边。他没有用冷漠训斥的语气和她说话,始终保持着平静和温和。
“我听记空说,你还想要考虑几分钟。那么现在你考虑清楚了吗?”
陆云晋的余光注意顶楼的那扇小门,他担心某个野男人会从那里出现。只是,那边一直都没有动静。
贺西洲并没有来邀功。
他好像只是告诉全世界,他喜欢沈晚星。
仅此而已。
“晚晚,你如果真的想要留下来。”
“没有。”
沈晚星深吸了一口气,她看着陆云晋认真地说道,“我没有想要留下来。”
“我们走吧。”
她只是花了三分钟,让自己冷静下来,别被贺西洲的糖衣炮弹和甜言蜜语给骗了。她心里的那些怨怼,好像消失了。
原本那一丁点的不情愿,都变成了平静。
“真的要走?”
“嗯。哥哥不是在催我离开的吗?我现在已经做好了决定,走吧。”她不想为了贺西洲成为一个出尔反尔的人,那个男人到现在都没有露面。
看来,他也只是在今夜安排了这么一场而已。
他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没有取消无人机的排量罢了。
沈晚星上飞机的时候挑选了窗边的位子,可以正好对准无人机的方向。纵使她走了,但也还是有留恋的。
陆云晋看出了她的心思,没有戳破。
他是绝对不可能将妹妹放在贺西洲的身边了,哪怕她不情愿也要跟着他走。
贺西洲如果真有本事的话,那么就亲自去帝都。
陆云晋有把握,在帝都那块地方,贺西洲绝对没有现在如此顺风顺水。帝都,是他们陆家的地盘。
贺家也只是对整个宁市有绝对的掌控权。
贺西洲去了帝都,哪怕是闻然也不会让他过得容易。
无人机还在半空中。
私人飞机慢慢腾空,沈晚星能够看到商厦的大屏幕上,花团锦簇。
背景是一簇一簇漂亮的茉莉花,中间是极其锋利的字迹。
你愿意留下吗?
同样的,无人机也变动成了一排字。
你愿意留下吗?
沈晚星的指腹贴在冰冷的玻璃窗上,她的眼底掠过那些字。
很清晰地刻在了她的心上。
她知道茉莉花的意义。
赠君茉莉,劝君莫离。
莫离。
你愿意留下吗?沈晚星问自己。
要是几个月前,她一定会很坚定地说她不愿意。她很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要被贺西洲束缚。但是现在,她不知道应该怎么选择了。
走,不走都可以。
她此刻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块冰,已经被融化到看得清楚底下那血红的心脏了。只差薄薄的一层,便可以将冰块里面封存的心脏给取出来了。
只差薄薄的一层。
陆云晋观察着她的表情,他能够很明显看出了她的心动。还好,他下去得及时,将她给带了回来。
不然这种情况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娇娇呢?”
沈晚星回过神来,外面天幕上的无人机久久没有散去。
可她不愿意再看了。
“在休息室睡觉呢。”
娇娇那只小猪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够睡得着,沈晚星扶着椅子站起身对着他说道:“那我现在去看看她。”
她只是不想再看到那一行字了。
全城都知道贺西洲喜欢沈晚星,那个高傲的男人在挽留一个女人。她作为女人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但剩下的却是复杂的心绪。
沈晚星朝着休息室走去,她轻轻推开门便看到了在单人床上窝成一个球的娇娇。
她睡得很熟。
沈晚星坐在了床边,很羡慕这样无忧无虑的孩子。但是她也怕吵醒娇娇,这个小孩会吵闹着要爹地和哥哥。到时候,她从哪里变出一个爹地和哥哥给她呀。
这小姑娘不知道又要哭多久。
沈晚星伸出手,轻柔地落到了她的发丝上。
柔软。
常常听人说,头发细软的人,心也软。
沈晚星回忆手心的触感,她发现这话是不对的。她的头发也细软,可是心却比谁都硬。贺西洲的头发茬倒是硬,他平时的行事作风也很硬。
“娇娇,你会怪妈咪吗?”
只要她向自己妥协,那娇娇就会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可是她没有。
沈晚星想,一定是从前吃了那么多的苦,她现在才想要过得更加自私一点。
她要对自己好点。
躺在床上的小姑娘翻了一个身,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她还在熟睡,并没有感觉到外界的变化。
沈晚星将那她的小毯子拉到她身上,紧紧盖住了她。
“睡吧。”
也许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她和帝都的那些小朋友熟悉起来,她可能会忘记了宁市的哥哥。想起周周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晚星想到这种可能的时候,有点难过。
沈晚星端坐在床边,她放空一切。
走得匆忙,连手机都没有带。那只手机就落到了宁市的休息室里,她想着既然要走的话,那么就断了所有的联系吧。
包括从前的那些朋友,当宁市是她人生中最陌生的一站。
她会遗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