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一路的欢笑,可他三人心下无不惴惴不安,这么厉害的毒药,对头又不知是什么人,敌方在暗,我方在明,实不知会遇到什么凶险。
刘娥在路上眉头紧锁,显得心事重重。
黄休时时刻刻不在留意着她,又如何觉察不到她的心神不宁?一时忍不住的问道:“刘姑娘,你和这山上的道士有些交情?否则……”
刘娥道:“我……我从没来过这儿,又怎么会认识这山上的道士?没……没交情的。”可她说话期期艾艾,不尽不实,不得不让人有所怀疑。
黄休心想她不愿多说,我又如何好再去问?可一想到她对自己有所隐瞒,自是没把他黄休看作亲近之人,这又如何不让他黯然神伤?
三人像是各怀心事,每个人的心事又各不相同,只觉整个大山,空山寂寂,绿树成荫,虽说恬静,却也更透着古怪。
突然眼前的山道上,横七竖八的卧着五六个道士,这些个道士手中剑未出鞘,便俯卧在地,显然是未经过打斗便被害死。
木七止抢上去,一撸他们的衣袖,只见一条条的血痕显于手臂,自也是中了那“百步夺命散”。
刘娥心下一惊,说道:“难……难道这上清宫遇到了大麻烦?事不宜迟,咱们快些上山,看还来不来得及。”说着展开轻功,在这山道儿上飞驰而上。
黄休自也是跟了上去,刘娥去了哪里,他黄休又如何肯慢上半步?
木七止瞧着这些道士的死法儿,心下略一思量,只觉一股寒气涌上心头,大喝道:“且……且慢!娥姐姐你……你站住!”
刘娥已掠出了十几丈远,突然听见木七止惊恐的喝声,便立定了身子,转身问道:“七止,你不想我上山?”顿了顿又道:“这一趟我是必要走的,你不用再劝我。”
木七止正色的道:“娥姐姐,你瞧这些道士的死法儿,不觉得蹊跷么?”
刘娥、黄休二人又奔了回来,黄休道:“挺……挺蹊跷的,和海边那道士一个死法儿,都是死在那什么‘百步夺命散’的毒药之下。”
木七止道:“哼,我自然知道他们都是中了百步夺命散,可……可是你瞧他们是不是都卧着?”
黄休道:“是卧着,人死了自然要卧着的,难道一个人还能站着死?”
木七止不理黄休,和刘娥道:“石老人说中了这百步夺命散,要走上百步,这才毒气攻心,僵毙而亡。他们是不是在死前已向前走了百步,这才卧倒在地,毒发而亡?”
木七止顿了顿又道:“也就是说,在咱们前面的山道上,可能会有那‘百步夺命散’埋伏着。”
此言一出,黄休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此言有理,此言有理,要……要是真是这样,那……那七止你可又救了我二人一回。”
刘娥的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心想:“定是如此,怎么我如此大意,竟没想到这节?”
刘娥向山道上瞧去,定眼细看,只见前面的山道上似乎有淡淡的紫色氤氲,奇怪的是,任凭山风吹动,这紫色的氤氲却不随气流而飘动,说道:“七止,多亏了你,否则我还没到上清宫,便死在这‘百步夺命散’之下了。”
她见这淡淡的紫色氤氲就在她适才停而不前的几丈远处,这不是半只脚已踏上了那奈何桥,又如何不令人后怕?
黄休长吁了一口气,道:“好……好险,那……那咱们还上不上山?”
木七止道:“山自然是要上的,上山的山道又不止这一条,不过……不过咱们可得万分小心。否则,我瞧黄兄你相貌堂堂,到头来死的这么诡异不免大大的可惜。”
他三人原路退回,又选了另一条山道而行,可每走到半道儿上,要么看到几具道士尸体僵卧在地;要么朦朦胧胧的瞧清楚了,前面山道上也有淡淡的紫色氤氲,这不是“百步夺命散”又是什么?
此时他三人已心中雪亮:看来上清宫今儿来了大对头是无疑了,这敌人在下山的要道上布下了“百步夺命散”,自是要赶尽杀绝,不使一人漏网,可……可是这上清宫,什么时候结下了这么一个冤家对头?
刘娥顿住,喃喃的道:“难道咱们就没法子上去了?”
黄休道:“这……这么厉害的毒药挡在山道儿上,又如何能上去?要是还有另一条道儿,这下毒之人岂不白费心机?而且这些个道士那也就不用死了是不是?”
黄休顿了顿又摇了摇头,道:“我瞧定是上不去了,不如……”
刘娥问道:“不如什么?”
黄休道:“死在山道上的道士,定是要下山搬救兵了,听玄真道长讲,这上清宫的刘若拙和龙虎山正一派交情不浅,不如咱们跑一趟龙虎山。”
刘娥道:“话是如此,但……但远水救不了近火,那龙虎山千里迢迢,怕是赶了回来,搬来救兵,这上清宫也早给人家灭了满门。”
木七止道:“我有办法上山,嘿嘿,这区区山路,又如何难得倒我木七止?”
刘娥喜道:“七止,你有法子上山?要……要走哪条路才能上去。”
木七止笑道:“上山不一定非要走路,你们瞧,那只鸟不也飞上山去了?”
黄休呸了一声,道:“鸟有翅膀,你……你木七止也有翅膀?”
木七止道:“谁说飞上山就一定要有翅膀的,不用翅膀自也能避开这毒障。”说完便折路向东首方走去,这荒山乱石、荆棘杂草,自不是人走的道儿了。
但木七止既说,他有法子上山,这上山的路径自然非同寻常,否则,还不得被敌人布下那“百步夺命散”?如此的话,又如何能上得了山?
他三人翻过一座座小山,趟过一个个山谷,费了好些功夫来到一处绝壁之下,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木七止站在这绝壁之下,向上一指,笑着道:“上了这道绝壁,就是那上清宫的后院,你们瞧那敌人会不会在这半山腰上布下那要命的毒药?”
黄休听后倒抽了一口凉气,恨恨的道:“你……你说的另一条道儿就是这?”
木七止点了点头,道:“可不是?怎么,黄兄,你觉得这里也会有那‘百步夺命散’?”
黄休薄怒道:“哼,我们是要上山,这百丈高的悬崖,又……又如何能上去?要想上去,哼,除非像鸟一样,身上长了翅膀。”
刘娥也觉得他二人被木七止作弄的团团转,心有不快,道:“七止,你说的上山的路真的就是这儿?”
话未说完,木七止从山壁上的杂草里,抽出一根拇指粗的藤条,双手一拉,又往后退了几步,这根藤条紧绷起来,直贯崖顶,笑着道:“你们瞧,要上这绝壁,难道非得长翅膀?”
黄休一见藤条,瞬间转怒为喜,笑道:“你快说,你费尽心机的搞出这一条上山的‘路’,究竟是要去干什么坏事?人家要请你来坐席,可不会教你走这条道儿。”
木七止道:“哼,他们上清宫想请我坐席,八抬大轿来抬我,我都不去。不……不过嘛,我要是暗地里给他们捣鬼,可……可还有些兴趣。实不相瞒,这条‘路’,我本来打算今年的八月十五,他们上清宫举行那‘道祭’,我便神不知鬼不觉的上来,好教他们吃个大亏。”
黄休道:“也不知这藤条结不结实,要是人在半空中,这……这藤条突然断了开来,这百十丈高的摔了下去,非粉身碎骨不可。”
刘娥道:“黄公子,你要是觉得危险,就别上去了,你……你不懂武功,上去也……也……”
木七止抢着笑道:“上去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咱们还得分心照顾你。”
黄休一脸难堪,嗫嚅的道:“刘姑娘,我定是也要上去的,我也不用别人来照顾,大不了一死,又怕什么?”
木七止一听,心下倒也颇为折服,心想:“这人一介书生,骨头倒是挺硬。”
他三人便沿着藤条,鱼贯而上,木七止在前,刘娥落在最后,她生怕黄休一个不小心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如此也好拉他一把。
上了崖上,黄休探出头来,向崖下一望,只见夕阳下的薄雾弥漫,一眼却望不到崖底,瞬间额上渗出了丝丝冷汗。
木七止笑道:“黄兄,蚂蚁爬树是不是很有趣?”
黄休不解的道:“蚂蚁爬树又有什么有趣?”
木七止又道:“蚂蚁在爬树的时候,你见过它从树上摔下来没有?”
黄休道:“有摔下来的么?这……这我可不知道。”
木七止笑道:“你道它为什么摔不下来?”
黄休道:“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蚂蚁。”
木七止道:“蚂蚁之所以从树上摔不下来,只因它不害怕。我瞧你这般心有余悸的样子,以后还是别走这条‘路’了,走多了你可是会摔下来的,一旦你从这儿摔下去,你瞧你还有命没命?”
刘娥见他二人谈论不休,生怕惊扰到山上之人,便伸出右手食指竖在嘴唇上,做了个禁声之状,他二人会意,便不再说话。
三人到了这后院,四下里悄无声息。这时太阳已落山,天色也昏暗下来,木七止心想:“今天的上清宫果然有古怪,几百号人的道观,别说半个人影儿不见,就是鸡鸣狗叫的也没一声。”
三人擦黑来到一处道士的起居之所,木七止顺着墙边,来到窗下,将耳朵贴在窗沿儿,静听片刻,却是半点声息也无,心想:“按说功课时辰已过,这山上的道士不应该都回来休息了?怎地这屋里黑咕隆咚的没点灯,也没半点儿声音,难道来了敌人,他们就都不睡觉了?”
木七止向黄休、刘娥二人招了招手,来到房门前,手慢慢的推开左边的那扇门,只听“吱——”的一声,门应声而开。
三人一斜身,鱼贯而入,黄休在最后,又慢慢的把门给带上。
伴着天际间的微弱亮光,屋里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可是地上却布满了一张张的白布。
黄休不解的道:“这些白布搁了地上干什么,难不成这里的道士都不睡床,铺张白布就地而睡?”说着踩了一下脚边上的一张白布,刚伸脚踩下,只觉白布下面软软的,可不像是青砖那么生硬。
黄休心里觉得奇怪,喃喃的道:“这白布下面有什么古怪?”说着弯下腰来,提着白布的一角扯了起来,一提之下,令人惊骇的当真是非同小可,只见一具道士尸体躺在地上,这白布所盖的竟是一个死人。
木七止向来是胆子不小,见此也不禁牙齿打颤,结结巴巴的道:“难……难道这白布下面盖的都是死人?”
此时黄休早已一跤坐倒在地,早已被骇的说不出话来。
刘娥走将过去,连揭了几张白布,每张白布下面果真都躺着一个死人,只听她颤声的道:“果然出事了,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竟然要杀这么多人?”
木七止突然“咦”了一声,道:“你们瞧,这是不是很奇怪?”
黄休道:“死了这么多人,当然是很奇怪了,奇怪的是究竟是什么人要这么干,这究竟得多大的仇怨,要……要杀这么多人!”
木七止道:“娥姐姐,你瞧,这其中一些道士,他们的死法儿像不像云峰山上那几个道士的死法儿?”说着向地上的几具尸体分别指了指。
顺着木七止的手指指向瞧去,但凡他所指的,都是面色乌青,像极了兰嗅井所使的碧磷针杀人之后的样子。
黄休道:“你是说他……他们都是被那‘荷花童子’所杀?怎地这‘荷花童子’专门和道士过不去?”
黄休沉吟一会儿,忽又惊叫道:“糟……糟糕,莫不是那‘荷花童子’知道我们要来上清宫给七止治伤,他便杀上山来了,其……其实他要杀的是……是我们三个。”
刘娥、木七止一想不错,这“荷花童子”有仇必报,上回他在七止手上吃了大亏,这仇他焉有不报之理?
刘娥又道:“可……可这些死了的道士,也不都是死在那碧磷针之下,有的脸是酱紫色,也有的心口腐烂,总之……总之不是那碧磷针。”
黄休又道:“咱们怎么知道那‘荷花童子’有多少毒药了?他使碧磷针杀一些人,又使别的毒药再杀一些人,他杀人的花样难道还少了?而……而且,他上回吃了大亏,这次还不得找些帮手?来上清宫来杀人,可比在荒郊野岭的杀更棘手一些。”
刘娥、木七止点头称是,心想:“定是如此,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任你武功再高,旁人使些鬼蜮手段,那可当真是防不胜防。”
他三人随之退了出去,相继又去了其他几处起居之所,里面无不尸体遍地。
黄休看着这些或青或紫的尸身,心里难过之极,心想:“要不是因为他三人,这些人就不会死了。这‘荷花童子’当真是可恶,平白无故的乱杀人,他……他也不怕遭报应么?”
木七止道:“难道这上清宫的人都……都死净了?”
刘娥失魂落魄的道:“都……都死净了?听说他……他不是武功很好吗,怎么会这样?”
黄休道:“可不是都死净了,你听,这山上这么大的道观,竟没半点儿声音,连个猫啊狗的叫声也没有,我瞧定也没有活人了。”顿了顿他又道:“刘……刘姑娘你说的‘他’……他又是谁?”
黄休心里突然想到:“难道刘姑娘已有了意中人?哎呀,定……定是这样,否则她又为何冒险而来,可……可她这意中人既然在这山上,难道他竟是个道士?”心念及此,他不禁又自伤起来。
木七止突然“咦”了一声,道:“你们瞧,那殿里是不是有灯火?”
黄休、刘娥顺着他指向瞧去,只见西首方的大殿里,有些许烛火亮光,在天际间乳白月光的映衬下,不仔细瞧还当真不易瞧见。
刘娥心里一动,颤声的道:“是……是有灯火,有灯火自然是有人,不知这些人究竟是谁,但愿这敌人还没有完全得逞。”说着便朝那灯火走去。
木七止二人自也是蹑手蹑脚的跟随在后。
行到近处,他三人依旧没听到响声,可谁心里都很清楚,这静悄悄的夜色间,定然隐藏着极大的凶险。否则,那几百具尸体又会是怎么死的?
黄休自伤自怨,心想:“她既有了意中人,我是活着还是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不经意间脚下“咯噔”一声,竟是踩到一根树上掉落在地的枝桠。
跟着砰的一声,一人破窗而出,脖间又是一凉,一柄长剑已贴在脖颈的皮肤上,后面一个声音道:“邪魔外道,终于是现身了。”跟着“砰砰”的两声,殿门被撞开,十几个道士“唰唰唰”的抽出长剑,跃了出来。
黄休此时万念俱灰,心想:“她都有了意中人,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多活一天便多遭一天的罪,我还……还是死了的好,这样便不再有烦恼。”
木七止见这阵势,惊道:“且……且慢,我……我们可不是……”话未说完,黄休只听“叮”的一声,架在脖子上的那柄长剑,已被荡开。
跟着被人一拽,身前已站定了一个人,黄休定眼一看,这不是刘娥又是谁?只见他手腕上的玉环“噌噌”的旋转,适才显然是被这玉环架开了那柄长剑。
黄休喃喃的道:“你又何必再救我?”
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道:“木七止?果然是你!你……你竟害死了山上这么多师兄弟。廖师叔,这小子就是木七止,他……他和咱们上清宫素来不睦,想不到……想不到这小子心这么狠,手段这么辣,竟要灭咱上清宫满门!”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道士,提着长剑指向木七止,眼睛却瞧着刘娥面前的一个中年道士,这道士姓廖,叫作廖千叶,是刘若拙座下五大弟子之一,他排行第三。
廖千叶和那少年道士说道:“一白,你说这孩子就是凶手?”
那个唤作一白的少年道士道:“廖师叔,这小子年纪虽然不大,歪门邪道的本事却不小,咱们上清宫和他有过不少恩怨,想不到……想不到他竟会痛下杀手。”
木七止俏皮道:“哼,你说咱们有不少恩怨,你不妨说说那恩怨究竟是些什么恩怨。”
一白胀着脸,嘟囔着道:“你……你这小子心肠歹毒,这……这中间的恩恩怨怨又这么多,一句话两句话的又如何说的清楚?”
木七止道:“这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你既然不愿说,那便我来说好了。去年端午,你们上清宫的几个道士下山来采办雄黄酒,在酒馆里喝大了不说,还趁着酒劲调戏那酒保的闺女,我碰巧遇到了,自然要教训教训你们一下,不料你们几个臭道士自个儿钻了我那鱼网里,你们受打受骂不说,还认了那酒保闺女为干奶奶,是也不是?”
一白脸色又是大窘,又是害怕,嚅嚅的道:“我……我们是受你挟制,才……”
一白的话未说完,木七止又道:“还有山下的那块菜园子是怎么回事?那本是刘大头家的口粮地,是不是你们上清宫的道士强买强卖,竟只花了十两银子便买下了那足足值七八十两银子的田地,他们一家没了田地,你叫他们孤儿寡母的如何过活?我出手教训你们,不过是为他娘俩出口气而已。”
那一白辩解着道:“那……那地就是按八十两银子算的,不过……不过顶去了七十两银子……”
木七止又道:“哼,你们几个赖道士,找大头他爹赌钱,不知使了些什么手段,竟然让大头他爹写下了七十两的欠条,最后因为还不起那欠条,便霸占了他家的田地,是也不是?”
一白结结巴巴的道:“是……不是……”此时他握剑的手直打哆嗦,说话也是含糊不清,只听“苍啷”一声那柄剑便掉到地上,显然是心虚害怕所致。
木七止接着道:“你不用赖,我还能睁着眼说瞎话不成?还是这个菜园子,我和村子里的小海不过就在那菜上撒泼尿,给它施施肥,竟惹的你们上清宫几十个道士来擒我们,你们人多势众,各自又都提着长剑,我二人被你们擒上山去,吊了足足两天两夜,又是拳打,又是脚踢,最后连官府里拷打犯人的皮鞭子都用上了。哼,要不是小海他爹和山上的道士有点儿交情,我怕是早就见了阎王爷了。”
一白又结结巴巴的道:“那……那是一清干的,我……我可没干……”
木七止叫嚣着道:“这事儿你没干,我也不来冤枉你,那去年的八月十五,你们这山上的‘道祭’,我不过是来拜拜妈祖,好教妈祖显显灵,别让渔村里的人,一个个的葬身到鱼的肚子里,这又碍着谁了?你这道士,不许我祭拜那便罢了,还要出剑伤人。哼哼,不过你学艺不精,败于我手,不料你恼羞成怒,竟然教唆着你那师兄、师弟、师伯、师叔……说我要来山上砸场子,我寡不敌众,败就败了,你这道士竟趁机折断了我的胳膊,害得我养了小半年这才好利索。”
一白脸胀得通红,说道:“你……你难道不是来捣……捣乱的?”
木七止道:“哼,捉贼捉赃,捉奸拙双,我真要是来捣乱的,也得捣乱了之后你们再来难为我,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好人,哼,我瞧这山上的道士也不过是些道貌岸然之辈,表面上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
一白期期艾艾的道:“你……你不是来做坏事的,又是来干什么?你……你这一天可要干上七件坏事……”
木七止未等他说完,抢着道:“什么人竟然一天要干七件坏事?这样的人我连听都没听见过,要是真有这样的人,我瞧他定也和今儿上清宫的对头一样坏了,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好不狠毒。”
木七止本来就口舌利索,那一白虽大了他几岁,但论起口舌之利来,他又如何是木七止的对手?
木七止在说这上清宫与他的恩怨时,对他有利的就添油加醋的大说一通,对他不利的就一笔带过。说来说去,倒像是他木七止是个十足的好人,而这上清宫却是个藏污纳垢的场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