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一听柳杏儿竟是解毒高手,心念一动,心想:“难道杏儿她……她也是神农派的人?她是个大夫,又善于解毒,还在这神农架里过活,可不会是神农派的人?她要不是神农派的人,医术又怎么会这么高?”
于是她颤声说问道:“杏儿妹妹你……你可识得神农派的柳长风?”
柳杏儿道:“你认识我爷爷?顿了顿又疑道:”你……你们又怎么知道神农派?”
刘娥心头又惊又喜,道:“什……什么?你就是柳长风前辈的孙女?他……他在哪?妹妹你都这么本事,七止他……他身上的毒,柳前辈他……他定有本事解得了。”
柳杏儿突然黯然的低下头去,慢慢的说道:“爷爷他……他走了。”
刘娥疑道:“柳前辈他走了?他去哪了?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柳杏儿道:“走了都七年了,去哪我可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爷爷说武林中有个道士来寻他,说……说干系重大,第二天便走了,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
木七止心里思绪翻飞,心道:“一个道士,难道会是汤演公汤道长?汤道长奉皇上之命,要寻能解那瘟疫之毒的人,忘机道人死了,世上能解那瘟疫的怕只有他的大师兄柳长风了。汤道长知那柳长风在这神农架里,当然会来寻他。”
木七止于是问道:“你说的那道士是不是姓汤?他四十几岁,颏下还留着一丛黑须?”
柳杏儿道:“那道士我没见过,也不知道他名字,那年我年纪尚小,更没想到爷爷走了之后,就再也不回来了。怎……怎么你知道我爷爷去哪了?”
木七止道:“皇上要找他。”
柳杏儿疑道:“皇上?皇上为什么要找我爷爷,我爷爷他不过是个大夫,可……可不会犯什么事儿。”
木七止道:“皇上要找的就是个大夫。”
于是木七止一五一十的和柳杏儿说起了七年前,在那上清宫里发生的一幕幕的事。
说到后来,只听柳杏儿义愤填膺的道:“又……又是他。”
刘娥见柳杏儿一脸怒容,便温言的道:“杏儿妹妹,你说的他,又是谁?”
刘娥嗔道:“是谁?还不是那姓古的?他偷偷摸摸的进了本……禁地……”话一开口,随即闭而不言,神农派的事,可不能轻易的对外人说。
可难道柳杏儿不说,木七止他就不知道?他疑道:“禁地?可是神农冢?”
柳杏儿一听“神农冢”三个字,心头一惊,道:“你……你怎么也知道神农冢?”
木七止嘿了一声,道:“我不但知道神农冢,我还知道那神农冢里不光有神农派列祖列宗的遗骸,还有绝妙的武学秘籍,要是有人一旦修练了它,武功可是不会差。”
木七止没说他也练了神农冢里最精深的武功《皓首太玄经》,他要是说了,岂不教柳杏儿小觑了他?他不是神农派的人,却学了神农派的武功,而神农派嫡传子弟却正是眼前的这姑娘,如此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柳杏儿惊道:“这你都知道?”
木七止道:“也不光我知道……”
话未说完,柳杏儿喝声问道:“还……还有谁知道?”
木七止道:“还有谁?日前的那伙儿人,当然也都知道,他们要找的墓穴,可不就是那神农冢?他们要是都知道,那天地神宗的人当然也都知道了,嘿,天地神宗的人为什么会知道,这我当然也知道。”
柳杏儿心里疑惑的道:“这人是什么人?怎么神农派的事儿他都知道?他居然还知道天地神宗。”于是试探着问道:“天地神宗?天地神宗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木七止淡淡的道:“天地神宗的创派人萧念声,可不就是神农派的叛徒么!你道萧念声为什么武功不凡,一手《奈何剑……剑……》使得出神入化?还不是他从那神农冢里偷学来的?”
柳杏儿越听越奇,脸上更是又是诧异又是疑惑,心道:“怎么他……他什么都知道。”
刘娥见柳杏儿脸色大变,心道:“七止一下子抖露出他们神农派这么多秘密事儿,难怪杏儿妹妹要起疑,她心里要是起疑,她又怎么会尽心竭力的为七止治病?”
刘娥轻笑一下,道:“杏儿妹妹,你也不要教七止唬住了,他之所以知道,只因在那半月天井……”
柳杏儿疑道:“半月天井?”
刘娥道:“不错。”
于是刘娥和她说起花雕,说起了花雕和他们说过的话,说到了萧念声,也说到了那天地神宗的由来。
日前,听梅鹤道长说起《奈何剑谱》,好像是说这什么《奈何剑谱》有些古怪,练起来不得其法。
不过听花雕所说,萧念声所创的是《奈何剑经》,可不是什么《奈何剑谱》,这其中有什么差别可就不得而知了。
柳杏儿听来,一下子豁然开朗,面容也慢慢舒展开来,心道:“这人倒是会卖关子,说一些又藏一些,听来可着实让人心惊。”
她瞥了一眼木七止,只见他嘴角浅笑,目光也偶尔瞧向自己,眼波流动中泛着一股灵气,心道:“这人倒也真聪明,不……不过就是有些小心眼,适才在我跟前吃了亏,他立马就要给我难堪。”
刘娥又柔声的说道:“杏儿妹妹你……你可要救他一救,他中了毒,你要是不救他,他怕是命不长久了。”说话间伸手指了指木七止。
木七止中毒,柳杏儿一眼便瞧出来了,可他和她一见面,就打折了她的胳膊。平时又见他神采飞扬,谈笑自若,他既然不说,柳杏儿当然也不去问。
柳杏儿佯装吃惊的道:“他……他中毒了?不……不过瞧他这么本事,区区小毒又怎奈何得了他?”
柳杏儿出言挖苦,木七止又如何听不出来?只见他淡淡的道:“我瞧你还是别治的好,否则……”
柳杏儿疑道:“否则怎样?”
木七止道:“否则砸了你的招牌,坏了你的名声。”
柳杏儿又疑道:“砸了我的招牌,坏了我的名声?你……你是说我没本事救你?”木七止嘿的一声,不置一词,脸上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突然又听他“哎呦,哎呦……”的叫了起来,原来却是刘娥扭住了木七止的耳朵,他疼的又是顿脚,又是求饶道:“娥姐你……你饶了我罢?”
只听刘娥道:“你就是学不会说话,是罢?”
柳杏儿瞧着不禁忍俊不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见木七止吃了苦头,只轻声说道:“娥姐姐,你饶了他罢,我是个大夫,又怎么会见死不救?”
刘娥谢道:“那就烦劳杏儿妹妹你了,可……可是……”
柳杏儿问道:“娥姐姐你要说什么?”
刘娥怔了半晌,道:“没……没什么。”她实不愿说木七止中的毒非同小可,如此一说的话,可不教柳杏儿心里发怵,就此打了退堂鼓?
柳杏儿伸出食指与中指,搭在木七止的手腕上,静静的把脉。
木七止见她一会儿闭上眼,一会儿又睁开,长长的睫毛也随着一闭一合的眼睛而跳动。
细瞧之下,只觉她也有一番耐人寻味的妩媚,像是一朵淡淡的菊花,这花不似牡丹花那般争奇斗艳,也不似梅花那般冷若冰霜。
人淡如菊,多了一分寻常,也更多了一分亲切。
刘娥也这么静静的瞧着柳杏儿,一个人是喜是忧,多现于颜色,可她瞧了半晌,却瞧不出半点端倪。
刘娥瞧不出半点端倪,只因柳杏儿脸色古井不波,既无喜色,也无忧虑。无喜无忧,她又怎能瞧出,到底木七止还有没有得救?
过了半盏茶时分,只见柳杏儿从怀中摸出一根银针,她捏住银针,在木七止手指指肚上扎了下去,不一会儿,紫红色的血慢慢渗了出来。
柳杏儿又再捏了捏指肚,血流的更多了些,她把木七止流血的手指,含在了嘴里,吸吮了起来。
这一下子,可教木七止有些不知所措。他和她相识不过两日,还不经意间打折了她的胳膊,她怎么就能孤身涉险,亲口尝一尝他所中的毒?难道她真是有恃无恐?谁教她说她是百毒不侵呢!
木七止心道:“她可不是百毒不侵?她要不是百毒不侵,她又怎么敢亲口尝尝我这一身毒血?”心念及此,不禁对柳杏儿敬畏起来。
柳杏儿回味了他血的毒性,脸上又是诧异,又是疑惑,只听她说道:“你……你这毒已有好几年了?”
木七止道:“七年。”
柳杏儿道:“七年,这七年来你都是以内力压制着毒的发作?”
木七止点了点头,又支支吾吾的说道:“不……不过这法儿又好像不太管用了……”
柳杏儿眉头紧蹙,哼了一声,道:“可不是会不管用?内力压制只治标,却不治本,往后更会后患无穷。”
刘娥一听“后患无穷”四字,更是惊呼一声,道:“杏儿妹妹,那……那七止他还有没有得救?”
柳杏儿道:“这毒里有孔雀的胆汁儿,蝮蛇的涎液,西域的五花蜘蛛,好像还有灯芯草、番木鳖的毒,另……另外那几种毒,一时倒不易细分得出。”
木七止一听柳杏儿说起蝮蛇的涎液、孔雀的胆汁儿,还有灯芯草……等等,他心头更是惊讶,心想:“她……她还不是大国手?又是灯芯草,又是番木鳖,还有那孔雀的胆汁儿……他七年前中毒的时候,都听冷若魅说起过,而柳杏儿只尝了尝他的毒血,便能说出个十之八九。”
木七止瞧着柳杏儿紧锁的眉头,淡淡的说道:“怎么样?是不是你也束手无策?不过你也不用把自个儿瞧低了,你能一下子说出我身上中的毒,这本事倒也不赖。治不好我,你也不须担心就此坏了你的名声……”
柳杏儿正色的道:“下毒的人是谁?”
木七止道:“他是谁?还不是那姓古的?”
柳杏儿道:“真的又是那古长青?”
木七止道:“柳前辈他不辞而别,当然也是和这姓古的有干系。”
柳杏儿心头一颤,肃然道:“什……什么关系?”
木七止淡淡的道:“这姓古的逼迫了赵匡胤自尽……”
柳杏儿惊道:“怎……怎么赵匡胤是自尽死的?他……他一个惯使毒药的人,又怎么能逼迫皇帝自尽?”
木七止淡淡的道:“他要是有种瘟疫的毒,人一旦中了这毒,便能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染下去,从此我大宋军队危如累卵,大宋百姓一个个的都得死去……”
柳杏儿“啊”的一声惊呼,道:“他……他真的有这种毒?”
木七止道:“我当然也是道听途说,也不敢跟你打包票……”
柳杏儿道:“我爷爷让皇上寻去,可……可是为了解那瘟疫的毒?”
木七止道:“想必如此。”
柳杏儿喃喃的道:“可……可他为什么就此杳无音讯了?他……他是一直解不了那瘟疫,还是早已身遭不测?”
柳杏儿站起身来,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她一扶桌子,定了定神,说道:“娥姐姐,我先去歇着了。”
刘娥道:“杏儿妹妹,我和你一块儿去。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说话间,二人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