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见这些契丹士兵竟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良家妇女,心里早就怒不可遏。又见这契丹士兵阴阳怪气的瞧着他,瞧的他好不自在,只听这张猛一声怒喝,道:“狗东西,反了天了。”他提起脚边上的一对流星锤,只听“咔嚓”一声,把他身前的桌子一锤锤得粉碎。
变故徒生,这几个契丹士兵放开了这家女儿,这家女儿不及整理衣衫,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内堂。
那个疼的龇牙咧嘴的契丹士兵,嘴里乌七八糟的说着话,像是在说:“果然是你这王八蛋算计的老子。”
只见这契丹士兵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刃如霜,映着门外的斜阳,更是耀眼生花。这契丹士兵大喝一声,欺身而上,提起弯刀,向张猛头顶劈去。
张猛不闪不避,待那弯刀将要劈到他头顶的时候,只听“噹”的一声,弯刀劈在一柄流星锤上。跟着那契丹士兵“哎呦”一声,弯刀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这契丹士兵的一劈之下是何等力道,怎奈他没劈中张猛的脑袋,劈中的却是张猛手中的一柄流星锤。
这契丹士兵只觉虎口俱裂,手中的弯刀也是拿捏不住。
张猛迅捷的探出一只手来,抓住这契丹士兵的胸前衣襟,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提着一柄流星锤,更是在这契丹士兵脑袋边上晃来晃去。
只见被抓的契丹士兵两腿乱蹬,使劲儿挣扎,可张猛果然是人如其名,威猛无比,任那契丹士兵怎生的挣扎,就如蚍蜉撼树一般。
其余一些契丹士兵更是“唰唰唰”的抽出弯刀来,凶光毕露的叫嚣起来,怎奈他们投鼠忌器,怕一拥而上之际,这张猛就下了狠手,一锤子锤在他们同伴的脑袋上。这一锤子有多大分量,他们个个心知肚明。
只听张猛长笑着道:“怎么样,小崽子,在汉人的地儿上还这么嚣张跋扈,你张爷爷可要狗拿耗子,管些闲事了。”
那契丹士兵兀自在手舞足蹈挣扎,张猛一不留神,竟被那契丹士兵薅下几根胡子,张猛更是嚎啕骂道:“狗东西,太岁头上也敢动土,老子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张猛强忍疼痛,提溜一转,抓住了那契丹士兵的足腕,那契丹士兵便被头下脚上的倒吊着,这样他再也薅不到张猛的胡子。
张猛一只手里的流星锤更是不离那契丹士兵脑袋,一旁的一众契丹士兵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只听张猛嘴里不停的骂道:“狗东西,学狗叫,学了狗叫,说不定张爷爷就能饶你一条狗命。”
那契丹士兵要是能听懂张猛的话,估计也会学狗叫,毕竟一句话换一条命,这买卖可划算的紧。可他偏偏听不懂张猛说的汉话,兀自的在大喊大叫,不知是在骂人还是在求饶。
张猛不耐其烦的晃荡着他身子,骂道:“你这狗东西倒是学狗叫啊,学了狗叫,张爷爷心情才会好些,张爷爷心情好些了才……”
话未说完,只见一摞纸张从这契丹士兵的衣襟里掉落下来,撒在地上不知有上百张之多。
张猛瞧着其中正面朝上的一张怔怔出神,顷刻之后,又喃喃的问道:“你……你们这些狗东西是从幽州城出来的?”
只见那些契丹士兵兀自的在手舞弯刀,面色严厉的说着些不知是什么话的话。
张猛瞧了,又大声的道:“他妈的,一定是,一定是。老子倘若进了‘幽贤馆’,怕是要和你们这些狗东西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说话间张猛一手把提着的那契丹士兵摔到一边,嘴里更是骂道:“老子要不是看在荣华富贵的份儿上,今儿可要把你们的狗头一个个的都砍下来。”说罢,提起地上的另一柄流星锤便大踏步的出了酒铺。
那些契丹士兵见张猛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愣是没敢拦着他找他算账。
只见那被摔在一边的契丹士兵哼哼唧唧的站起身来,嘴里依旧骂骂咧咧,他悻悻的走近那干契丹士兵跟前,一屁股坐到板凳上,端起一碗酒来,“咕噜”一声,灌进嘴里。
旁边的一众契丹士兵更是轰然笑了起来,他们越笑,那契丹士兵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
一会儿,只见其中一个契丹士兵脸上坏笑的说着一些话,他越说下去,那被张猛摔的灰头土脸的契丹士兵反而开心的笑了起来。
木七止心下纳闷儿,道:“这契丹士兵教张猛治得服服帖帖,更是出尽了洋相,他为何要笑,还笑的这么开心?”
不一会儿,木七止心里的疑惑立马就释然了。
只见这伙儿契丹士兵中的两个□□着去了内堂,跟着听见这家女儿的一声惊呼,这家女儿当然就被那两个契丹士兵连拉带拽的拥着出来。
刚才在张猛手上吃了大亏的那契丹士兵,此时更是笑的嘴都合不拢。他一阵狂喜,脸上带着淫邪的笑容,大笑着和这家女儿说着些话,别的契丹士兵却知趣的退让了几步。
木七止心里一时怒火中烧,暗道:“原来是这些契丹狗坐地分赃谈拢了。不消说,刚才他们那一阵讨论,定是将这家女儿让给了这吃了大亏的契丹士兵。”
木七止虽然听不懂这些契丹士兵到底说了些什么话,却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人,本不就差不多?无论是汉人还是契丹人,有些事情何须听懂了话才知道?光看他们那副猥亵的样子,还不说明了一切?而这一切,又何须听懂了话才能知道?
柳杏儿见这家女儿又要落入虎口,便朝木七止使了个眼色,像是在说:“你这人天生的好管闲事儿,怎么今儿的闲事儿偏偏就不管了?你不管这事儿,难道竟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家女儿受人欺辱?”
木七止一向都很聪明,往往不须别人说什么,他就能知道别人要说什么,柳杏儿想说什么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可他心里明明知道,脸上却是一副不知所以的样子,像是柳杏儿意有所指,他可一点儿都不清楚。
而木七止之所以装糊涂,只因他不出手,自然也会有人出手,刚才那摇扇子的中年人岂不就出手了?明明他出手了,他又肯不承认,还引得这些契丹士兵杀向了张猛。
木七止在静观其变,他想知道那摇扇子的人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他出手打了那契丹士兵,却又不站出来承认,难道他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胆小鬼?可是以他的武功,又何须惧怕这几个契丹士兵?适才他暗施的那手功夫,可高明的紧。
木七止依旧面无表情,好像这家女儿的哀求声、尖叫声他都能置若罔闻。
可他难道真的能置若罔闻?当然不能!其实他心里早已沉不住气了,而他之所以还没发作,只因他余光瞥着那摇扇子的中年人。
这摇扇子的人正神态自若的欣赏着门外景色,可门外的景色有什么好欣赏的?在这寒冬季节,朔风卷着残叶,飘忽而来,飘忽而去,这又有什么好看的?
这些景色当然不好看,而这摇扇子的中年人之所以还在看,只因他在等,他在等别人出手。不过他等的人却不是木七止,而是那少年公子。他早就瞧出这少年公子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当然也瞧出这少年公子是身负武功的。
一个身负武功又沉不住气的人,当然会抱打不平。
“嗖”的一下,一只酒杯不偏不倚的飞向了对这家女儿动手动脚的契丹士兵,“砰”的一声,酒杯粉碎,酒水飞溅。
只见那契丹士兵脑袋上破了个大洞,血如泉涌,他整个人也向后仰了过去,直挺挺的摔倒在地,再也动弹不得,显然已毙了命。
这家女儿“啊”的一声惊叫,跟着便昏晕过去,好端端的一个人一下子就这么死了,还见了这么多的血,这家女儿哪有不晕之理?
木七止也是大感意外,他全副身心注意着那摇扇子的中年人,全然没在意这少年公子,而最终出手的却恰恰是这少年公子。
柳杏儿也不禁长吁一口气,眉头也舒展开来,瞧了一眼木七止,脸上露出少许笑容,像是在说:“原来你是在等他出手呀,亏你一直沉得住气。”
另外几个契丹士兵见状,“唰唰唰”的亮出兵刃,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一拥而上,攻向了那少年公子。
那少年公子一时间拳掌迭出,更是一招“空手夺白刃”,抢过一柄弯刀,唰唰的几刀,砍死四个契丹士兵。
其余两个契丹士兵一看不好,料想遇到了硬茬子,索性扔下弯刀,夺门便奔。
他二人翻身上马,眼见就要一溜烟的跑掉了。只见这少年公子拾起地上的弯刀,“嗖嗖”两下,两柄弯刀激射而出,跟着“啊啊”两声,那二人摔落马下,动也不再动了。
木七止与柳杏儿瞧来不禁咋舌不已,他二人实没料到,这翩翩公子竟是个杀人如麻的狠角色,一会儿的功夫就夺了七条人命。
只见这年轻公子出了一会儿神,跟着捡起地上的一张纸瞧了半晌。
木七止见他嘴巴翕张,脸色也是忽然煞白,心里不禁寻思:“这少年公子是个什么人?”顿了一顿,忽然又想:“嘿,他当然是好人了。他要不是好人,又怎么能打抱不平的替不相干的人出头?还一口气杀了七个契丹狗,手底下的功夫却也不含糊。”
这少年公子环顾四下,只见这店掌柜早已被吓的瑟瑟发抖,便温声道:“店掌柜,劳烦你老撅个坑,把这些契丹坏人都埋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人是我杀的,我当然也不会赖。可契丹人怕是会不讲理,他们不能找我报仇,可别牵连到你老身上。”
这店掌柜更是迭声答应道:“是,是,老汉这就去撅坑。”
这少年公子颔首不再言语,一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木七止见他要走,朗声叫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那少年公子回过头来,瞧了一眼木七止,哼了一声,道:“问了我性命,可是要去幽州城通风报信?”
木七止不明所以的疑道:“幽州城?还通风报信?你……你在说什么?”
那少年公子“哼”了一声,道:“你是汉人?”
木七止点了点头,他说的是汉话,又一身汉人打扮,可不是汉人?
那少年公子又问道:“你当然也懂武功,是不是?”
木七止怔了一会儿,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只默默的不置可否。
木七止当然会武功,可他明明会武功,刚才见到这家女儿被那些契丹士兵侮辱,他却又无动于衷,袖手旁观,你说他木七止还有没有脸承认他会武功?
木七止几句话就被他问的哑然无语,那少年公子一拂衣袖,转身出门而去,出去的时候更是撂下一句话:“明明是汉人,却要为契丹狗卖命,祖宗的脸都给丢尽了。”
木七止当然知道这少年公子在骂他,可他却无以辩驳,刚才他就是没有出手,眼睁睁的看着这家女儿遭人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