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手持冒着青烟的木棍,嘴里大呼道:“乌巴鲁,乌巴鲁……”令三郎诧异的是,“乌巴鲁”再也不管用,这些契丹铁骑发疯似的杀了过来。
木七止一提马缰,驱车奔驰起来,杨延昭也跃上马背,舞动红缨矛枪,神威凛凛的杀向上万的契丹铁骑。
转眼间,遂城之下,又是一阵惨杀。马车在契丹铁骑中驰骋,杨延昭横枪立马,左挑右刺,但见血肉横飞,一片哀嚎。
三郎一手使出“摘星指”功夫,一手舞动冒着青烟的木棍,大叫道:“乌巴鲁,乌巴鲁……”
一个个的契丹铁骑莫名其妙的摔下马来,动也不动,不知是中了“摘星指”而一命呜呼,还是因为中了“暗香浮动”而睡着了。
契丹铁骑一时死伤无数,奈何蜂拥而至的契丹兵越来越多,杀也杀不完。
此情此景,城墙上的宋兵将士无不血脉喷张,其中有一个宋人将士和张监军道:“张大人,再不救这四人,这四人可就要丧命于契丹狗的铁蹄之下啦。”
一个身披铠甲的宋人将领也道:“是啊,张大人,契丹人这么不顾生死的杀这四人,这四人可不像奸细。”
张监军瞧着城下上万的契丹铁骑如豺狼般的嗜血凶恶,干咽了口唾沫,颤声道:“这……这一定是契丹人的‘苦肉计’,哼,契丹人奸诈狡猾,本官可……可不会上当。”顿了顿又道:“眼下这遂城本官最大,什么事儿都要听本官的,你们谁要是敢打开城门,本官定要军法惩办!”
这个宋人将领听罢,悻悻的转身,“嚓”的一声,军刀入鞘,撂下一句话,道:“卑职一介武夫,没什么学问,张大人的用意卑职一下子也揣摩不透。不过等日后回京,卑职一定再向京城里那些大将军、大丞相的请教请教。”说话间愤然下了城楼。
张监军一时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道:“你……你这是怎么和本官说话的?你……你就不怕被降职么!”
木七止心下焦急,一边是杀也杀不完的契丹铁骑,一边又是个顽固不灵的张监军。城门不开,契丹铁骑不退,他们岂不是要杀身成仁?
木七止心下暗道:“呸呸,什么‘杀身成仁’?‘杀身’是一定的,‘成仁’却是未必。老子今日死了,再落一个‘契丹奸细’的名头,又能和谁说理去?老子就算去和阎王爷分说分说,他也未必就信。”
心念及此,木七止不禁斜睨了一眼城楼上的张监军,只见这遂城城墙有些破败,还不甚高,张监军却在上面优哉游哉的坐山观虎斗,木七止心里更是一阵祖宗十八代的骂了出来。
木七止随即心念一转,道:“有了!”只见他一提马缰,驾车冲向遂城城下,一手抢过一柄铁戟,随手一掷,“铿锵”一声,铁戟插在城墙半腰处。
马车行近城墙跟前,木七止纵身一跃,跃上铁戟,跟着又施展轻功,向城楼掠去。他即便轻功绝佳,奈何城楼太高,只凭一手轻功可跃不上去。
木七止急中生智,解下腰带,“嗖”的一下,腰带卷中张监军的胳膊。
只听“啊——”的一声长呼,木七止连带张监军双双从城楼跌落进奔驰的马车中。
张监军猛然看到四面八方都是契丹铁骑狰狞的面孔,一时吓的脸都绿了,只听他惊叫道:“快……快救本官,谁要是救了本官,本官重重有赏!”
木七止嘿嘿的打趣道:“他们没有你的命令又怎么敢开城门,难道他们就不怕军法处置?”更是指着张监军,朗声和四下里的契丹铁骑说道:“你们这些契丹狗太也大胆,见了张大人也敢放肆!知不知道张大人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还是皇亲国戚,他的命最是值钱!哼哼,那个什么萧太后都出了十万两银子要买张大人的项上人头……”
话未说完,只见张监军双手乱摆的道:“本……本官可不是皇亲国戚……”
木七止道:“咦?皇上不是要把公主嫁你,招你做驸马的么,怎么不是皇亲国戚?”
张监军一时慌了神,哪里料到这些契丹铁骑根本听不懂汉话。他身在乱军中,但觉眼前的契丹兵卒杀的更猛了些,他大呼道:“快……快开城门,你……你们报效朝廷的时候到了,杀了这些契丹狗,为……为皇上尽忠。”
说话间城门大开,一队队的宋人骑兵蜂拥而出,城楼上更是箭如雨下,契丹铁骑一下子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木七止趁此良机,驾着马车飞也似的冲进城里。
宋人骑兵见张监军进了城,边打边退,城楼上又有弓箭掩护,契丹铁骑也奈何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宋人骑兵入了城。
杨延昭等四人拥着张监军登上城楼,只听木七止道:“张大人身先士卒,契丹狗见张大人神勇无敌更是吓破了胆,咱们能够活命,还多亏了张大人你。”顿了顿,又笑着道:“这位杨令公的公子如假包换,日后回京见了皇上,他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大大的拜谢张大人你,要知道这救命之恩又岂能是小事?张大人,你说是不是?”
这张监军此时仍旧心有余悸,适才他在马车里杀进杀出,命都丢了大半条,如何能不怕?此时捡回一条命,更是谢天谢地,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心里有所怨气又不便发作,但见他一拂衣袖,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杨延昭走近两个宋人将领跟前,道:“在下杨延昭,不知二位将军如何称呼?”
这两个宋人将领正是适才要打开城门,救他四人性命的两人。他二人不但古道热肠,还勇敢无敌,适才一马当先,杀在最前面的正是他二人。
只见他二人一人说道:“卑职孟良。”
另一人道:“卑职焦赞,我二人是结义兄弟,咱们见过小杨将军。”
杨延昭也拱手道:“原来是孟将军、焦将军,幸会幸会。”
木七止更是喜道:“你二人是结义兄弟?结义兄弟可是要生死与共?”
孟良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木七止赞道:“了不起,了不起。”随即又一脸疑惑的问道:“可……可是行军打仗最是凶险不过,一不小心丢了性命那也寻常的紧。倘若一个人战死,另一个人难道也要自刎而死?”
焦赞道:“自刎而死?那怎么会!自刎而死岂不大大的便宜了契丹狗?哼哼,一个人要是死了,另一个人同样也非战死沙场不可。”言辞间斩钉截铁,教人不容置疑。
木七止又疑惑的道:“不对,不对。要是你们中一人驻守遂城,另一人去攻打幽州。攻打幽州的战死了,驻守遂城的还活着,那可怎么办?”
孟良道:“我二人向来是形影不离,要打一起打,要守也一起守。”
木七止“哦”的一声,像是心下释然,然后又道:“原来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呀。”
契丹铁骑见木七止四人进入遂城,一时无可奈何,却也不愿离去。
但见他们引兵向北,驻扎在离城三五里外的地方。
张监军喃喃的道:“哼,不知天高地厚,这契丹铁骑又如何招惹得起?你……你们从哪招来这些瘟神?”
杨延昭神色轻蔑的道:“幽州城。”
张监军惊呼道:“幽州城?你……你们去幽州城干什么?快……快说!因为什么招惹到这么多的契丹铁骑?哼哼,给皇上添了这么大的乱子,皇上一旦怪责下来,本……本官可保不了你们这几条小命。”
木七止嘿嘿的道:“张大人,咱们就算闯出天大的祸来也不敢连累大人你,是不是?”顿了顿又道:“这位杨令公的公子听说皇上最恨一个人。”
张监军疑道:“最恨一个人?皇上他……他最恨谁?”
木七止道:“那还用说,当然是耶律休哥了!哼,耶律休哥是契丹狗的不败将军,更是他们契丹朝的‘于越’。这几年来,耶律休哥杀了我大宋将士不知几万、几十万,皇上早就恨之入骨了,你说是不是!”
张监军一想不错,道:“是,是……可这和你们几人又有什么干系?”
木七止大呼道:“没关系?!哼,替皇上分忧,张大人你与之没关系,咱们热血男儿可与之大大的有关系。”
张监军一时语塞,道:“你……你……”
木七止不待他说话,又道:“杨令公的公子独闯龙潭虎穴,在幽州城杀了耶律休哥,为皇上解了心腹之患,张大人你说这算不算为皇上添乱?”
张监军大惊道:“你……你们杀了耶律休哥?”
木七止淡淡的道:“你道这些契丹狗为什么紧追着咱们不放?难道他们是要请咱们去吃席?”
张监军张口结舌道:“这……这……”
木七止又道:“杀了耶律休哥,这功劳可是不小。不知皇上会不会有所赏赐?”
张监军忽又变脸赔笑道:“一定会,一定会。”
木七止叹了口气,又道:“要是杨令公的公子在遂城被挡在城外,还差点儿丢了性命,不知皇上会不会怪罪?”
此言一出,张监军身子猛颤了一下,更是期期艾艾的道:“谁……谁会把杨令公的公子挡在城外?这……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哼哼,本……本官要是知道有人胆敢把杨令公的公子挡在城外,本官定当军法处置!”
木七止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直把这张监军惊的心里砰砰乱跳。
木七止又一拍张监军的肩膀,脸上皮笑肉不笑的道:“杨令公的公子这回能全身而退,张大人你的功劳也是不小。他日待皇上问起,杨令公的公子定然会在皇上跟前美言几句,张大人,你说这样好是不好?”
张监军更是唯唯诺诺的道:“好,好,这样怎么不好?只是本官功劳也……也不甚太大……”
木七止道:“张大人何必谦虚?只是……只是眼下这遂城正值多事之秋,须得有一个主事儿的是不是?”顿了顿,又道:“张大人你瞧是应该大人你来发号施令,还是杨令公的公子暂且管上一管?”
张监军心中一凛,颤声道:“当……当然是杨令公的公子了,本……本官为杨令公的公子呐喊助威。”
木七止道:“呐喊助威岂不是委屈了大人你?这样罢,大人你先回房歇一歇,待咱们赶跑了这些契丹狗,大人你再出来耀武扬威一番岂不是好?”
张监军听了,只得悻悻的道:“那……那本官先告辞,告辞。”说话间退下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