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五两只虎目圆睁着,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樊羽貌美,他比谁都清楚。他见她第一眼,便被她的花容月貌给勾走了魂儿,以至于做出花费万两赎她出青楼的举动。
相较之她的美貌,一万两真不算什么。高五活了这么久,除了打打杀杀,听命于人,没有什么是自己迫切想要的。无父无母无兄弟,孤身一人,无欲无求的。偏偏在樊羽这里破了戒。
他见过她换衣裳。
穿着衣裳的樊羽已是天香国色,而半遮半露的她,更是迷失了他的心智。
可即便是如此诱惑难挡,高五还是凭借自己超强的意志力,没有沾染樊羽半分。
他自有他自己的打算。
此次行动,万分凶险,能否活着回去,未可知。
而他在外的日子,她过成什么样子,也是他所担心的。
唯有不碰她,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不碰她,她便依旧是处子一名。若是他死了,她再嫁,她未来的夫婿知晓了她是处子,定会视她如珍宝。他若是活着回去,洞房花烛之夜便是她最好的证明。他不在的日子,她守身如玉盼他归。
这才一月不到,她竟然有喜了?!
这喜,自然与他无关。
会是谁的?
会是谁的?
???
高五内心有一股子强烈奔涌的恨意。
辱妻者,必杀之!
兴奋跪着的东河仰头看着高五,北月也是。
两人对望一眼,北月低声道:“大哥是乐傻了?”
东河理所当然地点头,“自然是,大哥没有至亲,这次终于有了自己的血脉,怎能不欣喜若狂?”
北月觉得东河说得巨对,他转头问道:“大哥,这样大的喜事,是不是要跟兄弟们说下,好让大家跟您同喜?”
高五神志还在“会是谁的”当中,并没听清北月说了什么,只含混地点了下头。
北月见状,对着远处吹了声口哨,窸窸窣窣的声音当中,一簇簇黑衣人聚过来,北月挥了挥手,“有件喜事跟大家分享一下,刚刚得到消息,夫人有喜,咱们大哥后继有人了!”
兄弟们一听,都跟着振奋不已,异口同声地喊道:“恭喜大哥,贺喜大哥!”
在一片气壮山河的声音当中,高五逐渐回过神,他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密林深处,步伐急促,很快便进入到自己的帐子当中。
众人表情错愕。
有人小声嘀咕,“大哥这是怎么了?为何一声不吭?”
东河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喜不自胜。大哥不喜张扬,不管何事,惯会藏在心里,喜怒不形于色。夫人有喜,对大哥来说是大喜。可现在大哥肩付皇上与王爷重托,担子太重。他自己回帐子慢慢消化吧。”
大家纷纷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北月抓了根草杆扛到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要我说,大哥就该反了才是。”
东河表情惊惶失措,左右张望,呵斥道:“北月,不可放肆,这要是让外人听了去,必是杀头的大罪。”
“杀头又如何?你不是同样瞧见了,大哥只观望却迟迟不行动,你道原因如何?还不是因为那昏庸的皇帝佬儿和无能的王爷?”
“三纲五常里讲过,君为臣纲,为臣的绝对要服从君主。”
“我们是臣子吗?大哥是臣子吗?那无能的王爷让大哥做如此凶险的事情,可曾给过大哥一官半职?可曾送他若干兵将?在这里的每一个人,哪个不是冲着大哥自己来的?狗王爷分明是让大哥来送死的。大哥就是太重承诺,所以才会待在此地纠结。若是一来便动手,一切早就结束了。”
北月看得明白,说得透彻,周围兄弟皆是沉默。
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北月吐掉嘴里的草杆,“不管对错,我都会誓死追随大哥。”
东河道:“大哥救过我们的命,我们能做的,便是誓死追随。”
宅子里。
南星领着十几个兄弟在南房门口练功,队伍整齐有型,动作协调有力。
芳润从外头进来,笑着看了他们一眼,低语道:“瞧这帮子人都闲到啥样了。”
爷走了一个多月,除了最开始的几日,樊羽让他们全体上山摘过野葡萄之外,余下的日子,便都是闲散的。
成天无所事事的。
这二进院子的卫生被这些人打扫得纤尘不染,一根杂草也无。
樊羽成天躲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南星和那些兄弟,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樊羽的脸了。但他们并不奇怪,夫人有喜了,自然是要仔细着些。
芳润走进后院,孕肚凸显的范朵正在弯腰打扫院子,一下一下的,手下动作挺利落的。
芳润眼神在她的孕肚上稍作停留,问:“身子可还好?”
“姑姑,我一切都好。”
“夫人格外开恩,你须得记住这份恩情,万不可给夫人惹出事端。无事好好回屋待着。”芳润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范朵神色稍显慌乱,“姑姑,我,我只是想帮帮你的忙。”
“里外都有南星他们帮忙,用不到你,你安心待产就是。切记,不要徒惹事端。等孩子出生,自有你表现的时候。”
“我知道了,姑姑,我这就回。”范朵将扫帚放到原处,迈着小碎步匆匆回了屋子。
芳润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为了个范朵,夫人假装怀孕,她心里总是有些担心。可具体担心什么,她又说不清楚。
她轻轻敲了敲门,“夫人,我回来了。”
樊羽温润的声音传来:“快进来吧。”
芳润推门进屋,“夫人,我把你要的红绸布和黄绳子给买了回来。街市上的酒坛子我也瞧了,普通的十文一个,上好的坛子需二百文。大小不一,有一斤装的,有两斤装的。”
她将红绸布和黄绳子摆到桌子上,瞧了眼坐在桌前的樊羽。
天儿一日比一日凉,樊羽穿了件粉色的褂子,脸上肌肤已恢复如初,脸蛋如初绽开的桃花,粉嫩娇艳,一双美目,水光潋滟。
纵是瞧见过无数回的芳润,还是会被惊艳到。
“姑姑,你让南星先去买上十个上好的酒坛子,要一斤装的,咱们一会去尝尝新酿的酒。”
将范朵打发到隔壁小屋躲着,芳润让南星几人将新买的酒坛子抱进了屋子。
遮了面纱戴了帷帽的樊羽站在那一堆的木桶旁。
心里满是欣喜。
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