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拥抱

杰凯不是故意给办公室的门留了一条缝隙，他没那个胆子，他真是因为太紧张了，想到统帅圆桌要直接插手他们的任务，就双手发抖，慌张带上了门，赶紧回到座位上，却看到栀子竖起大拇指，对着他不停眨眼。

他后悔不已，却无法补救，只能忐忑地等着，加上胃里空荡，感觉五脏六腑都扭到了一起。

会议开始后，他发现，就连栀子也后悔了，她一脸愁容，坐立不安，因为丽卡露第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统帅们给打断了。

“统治军对大规模武器有明确的判定标准，你熟悉吗？只靠几分钟的观察，我认为是肯定不能下结论的。”

“‘疑似’这个词没有任何意义，我要知道，究竟是或不是，如果不确定，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我只想听解决方案。如果是这样模糊的判断，至少需要三套解决方案。到现在，我还一个都没听到。”

栀子像是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吼了一句：“吃的东西怎么还不送来？”

正坦也显得焦虑，上身前倾地坐着，一只手指不停揉着眉尖。

“食物！快一点好不好？这么久了！”栀子叫了好几次，餐盘终于送到他们三人手上。

也顾不上看清到底是什么食物，杰凯就狼吞虎咽起来，终于把注意力从那个压力巨大的会议中转移出来。

“之前撤退时怎么都没提供过食物？”杰凯觉得这些食物异常美味。

“老大叫的一级资源撤退。”栀子也吃得毫不客气，“多吃点，以后可没有这么多服务。”

杰凯很惊讶，难怪飞行器来得这么快，可是，他完全没注意到老大什么时候叫了撤退，也没看到她拿了什么资源，“一级资源在哪里？”

栀子笑了，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杰凯的额头，“就在这里，我们就是一级资源。”

杰凯不明白。

“那只大怪兽如果动起来，一只脚就能踩死一群人，你说它算不算大规模武器？”栀子说得有些得意，“这可是和平年代以来，第一次有人亲眼见过大规模武器。如果能把它销毁，说不定要得个和平勋章。”

“和平勋章？”杰凯差点呛到，要能获得这样的荣誉，之后也就不用混了，直接载入史册。

“别高兴得太早。还要看老大能搞到什么样的资源。弄不好，就成自杀任务了。”

栀子说完，和杰凯一同向办公室看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屏幕又开始倒计时——五分钟，大概是中场休息。

丽卡露走出来，杰凯和栀子都放下了餐盘，正坦甚至站了起来。但是，丽卡露好像并没有看到他们，神智完全处在另一个世界。

“给我一杯咖啡。”她对一个工作人员说，之后就站在原地，双手抱肩，盯着地面。

她遇到了难题，连杰凯都看得出来，对她来说，生死厮杀也许算是最简单的事了，统帅圆桌的十位统帅加起来快有一千岁，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要怎么向他们争取资源。

可是，资源就是生命，杰凯看得出，她会竭尽全力。

拿到咖啡后，她一边走，一边用汤匙用力搅拌，好像这能帮助她思考，回到办公室后，就关紧了门，他们三人再也听不到里面的对话。

“她看起来需要一个拥抱。”

听到栀子这样说，杰凯以为她要走进那间小小的办公室，给老大一个拥抱。

可是，她却拿出设备，敲起来，低头嘟囔着，“或者一夜拥抱。”

食物塞进胃里，让杰凯感觉温暖又满足，他本来已经开始昏昏欲睡，哈欠连连，听到栀子的话，又马上清醒起来——看来，这个漫长的夜晚里，好戏还没结束。

“不用去看那些媒体上的八卦新闻了。”栀子嘴角又挂起了坏笑，“我把他叫来，让你看个现场。”

男朋友要来接机？杰凯忍不住期待，可是已经这么晚了，他觉得，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老远跑过来，只为了给女朋友一个拥抱，好像不太实际。

“大半夜的，能来吗？”他抓抓下巴。

“追了十年才到手的女朋友，要是你，来不来？”栀子发完消息，收起了设备。

“十年？”杰凯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是呀，老大厉害呀，生生把人家从翩翩少年熬成了中年大叔。”栀子说起这事就一脸气愤。“要是我，先不说他才华横溢、事业有成又多金，就算为了那张脸，我的天哪，我也一天都不想耽误，马上就把他拿下。”

杰凯对这位男朋友愈发好奇，想要继续打探他的身家背景，可是，办公室的门忽然又开了。

丽卡露走出来，身后的屏幕已经暗下来。杰凯没想到，和统帅圆桌的会议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看起来像是做了自我调整，状态好了很多，对着大家一挥手，“正坦、栀子，进来吧。”

他们没有关门，栀子坐在办公桌上，吃着丽卡露餐盘里的食物，正坦肩膀靠在门框上站着，屏幕再次亮起来，上面出现了几个人，都是老大团队里的骨干。

杰凯知道，他们要开始制定进攻方案了。他看到，老大坐下来，也许是因为身边都是自己人，她的身体和表情都很放松。

然而，其他的人可是一点都不放松，他们激烈地争论，声音此起彼伏，说的东西，杰凯基本听不懂，气氛他却感受得到，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他担心，统帅圆桌该不会让他们这一两天就进攻吧？那就真成了栀子说的自杀任务了。他不敢再想下去，闭上眼睛，试着放空，想想美味的食物，想想很快就能躺在温暖的床上，想想热水从头顶浇下来，想想牙膏清冽的滋味，想想睡前还能看到一场好戏——飞行器的舱门缓缓打开，破晓的微光轻柔拂下，美丽又充满传奇色彩的年轻指挥官，奔向她的爱人，他们相拥在一起，他的拥抱抚慰了她疲惫的身体和心灵，给她力量重回战场，带领她的团队突出重围，凯旋而归。

“杰凯，醒醒，到了。”栀子轻轻拍着杰凯的肩膀。

杰凯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感到身体沉重，不愿醒来。

“别睡了。”栀子用力拍了他一下，“抓紧时间，和你女朋友通个话，还有你父母。”

“怎么了？”杰凯抬不起眼皮。

“只有十五小时。快点！”栀子已经拿出自己的设备，准备联系她的亲人。

“十五小时？”杰凯不明白，为什么是这样一个数字，一般不都是十二小时、二十四小时或四十八小时吗？

“对，统帅圆桌只给十小时，老大尽力了，争取了五小时，可以睡一下。”栀子干脆把杰凯拉了起来，“快！打电话！没时间照顾你的感受了，杰凯，这一仗不是开玩笑的，你把想说的都说了吧，不要留下遗憾。”

杰凯不相信，栀子这是让他留下遗言。他没有准备好死亡，不会是这样，他绝不会有事，他们一定会胜利。除了时间，老大一定还争取到了别的资源，像是快速的撤退方案和充足的支援，还有很多他想不到，更重要的是，男朋友的拥抱，爱是最神奇的力量，有了那个拥抱，她就会像传说中的一般神勇。

飞行器的舱门缓缓打开，杰凯却只看到微明的天空。他不知道飞行器什么时候调转了方向，他们没有抵达总部，而是返回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