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许棋躺在榻上不想起,可今日还要去看铺子。
“姑娘,快些,什么都备好了,只等你了。”柳琴端着铜盆走进来。
许棋无力地“嗯”了一声,吃力地爬起,她已经查了三天的铺子,可还有许多铺子没有去过。
无力地走过屏风,看向正在整理账本的月琴,眼神中透露着想要解脱的渴望。
月琴举起厚厚的账本,许棋的眼神瞬间暗淡下去。只见她气愤地回到屏风后拿着脸布敷衍地擦了下,趴坐到铜镜前,等着扬琴为她梳妆。
许棋心里苦,还没有人诉苦。
她坐到铺子后院,看着账房先生又拿出一沓账本,心里更苦了。
叹了一口气,她接过账本翻开,抬起右手拨动着算盘。
“林师兄,林师兄……林财主。”
许棋走出铺子,见林景安开口叫了声。
林景安停下脚步,见许棋脸上没有血色,担忧道:“许师妹在干什么,脸色不太好。”
“侯府的铺子太多,我看账本看得眼花缭乱。林师兄这是要……”
“与修远约去军营骑马,你可要一同,顺便练练的马技。”
许棋点头,与林景安分开,回侯府换了身劲装,跑到沈府又拉上了沈初静,一同前往。
城外的军营锣鼓喧天,许棋一行三人站在军营外不知所措。
林景安走上前与守在外面的士兵交谈了几句,只见那士兵走了进去,什么话也不说。
不一会,叶修远跑出来,原本喜色的脸在看见许棋与沈初静一下子僵住,他抬手指着两人,眼睛瞥向林景安,无奈地领着三人走了进去。
四人进去便见两个彪形大汉正在僵持着,突然一个大汉奋起迅速地将对手摔在台面上,死死压制住。
众人欢呼起来,台下又有两个大汉利索地脱下上衣,赤膊上阵,只听到一声怒吼,两人交缠在一起。
许棋津津乐道地看一场赌一场,见支持的人赢了便大声欢呼。转头与沈初静说了几句话,抬眼一看,是叶修远登上了战台。
这下可不好选了,这体格一看便是对面的大汉更占上风,气势也是,但她是叶修远的师妹,明目张胆地支持大汉也不好。
“叶师兄加油,我支持你。”
许棋想了想还是支持叶修远,毕竟师出同门,叶修远若是输了,她也丢面子。
“叶师兄右侧,小心下腿……叶师兄,他右腿无力,只能靠左腿支撑,找个机会。”
“砰”的一声,那大汉倒下,叶修远松开压制他的手,起身鞠了一躬,走向台下。
那大汉起身朝向许棋,笑着道:“你这丫头片子,眼力不错。”
许棋闻言,朝他笑了一下。
台上的比试还在继续,叶修远带着他们去了马棚,一路上谈天论地,不知谁提了一句,三人嘲笑起许棋的马缘。
许棋正在马棚外挑选,躲过两匹要踢她的马。抬眼被一匹枣红色的马吸引,她慢慢靠近,见它不为所动,只顾吃草。
心里猜测应该是匹温顺的马,用手抚摸马背,见它不踢人,一脸喜色。
拉出小枣马,小心地爬上马。见这匹马不乱仰头,她低下身子抱住马脖,“乖马儿,我们走,去耍耍威风。”
许棋骑在马上,抬手挥动着马鞭,回头朝着叶修远几人挑衅。
一阵风吹过,她往前看,沈初静跑到了前面。
许棋拍了拍马,温柔道:“小枣,冲到前面。”
话音一落,马儿提速,吓得许棋慌忙抓住缰绳。
林景安追了上来,揶揄道:“许师妹啊,真不容易。这匹马竟然愿意让你骑,看来你的马缘有所见好,还取了名字。”
许棋一听,转头瞪着他,反驳道:“什么见不见好的,我向来与马有缘,十来岁便骑着小马从南阳城来到京城,一路上与那马相处得可好了,形影不离。”
“你老这般是说,我们几人谁不知那马儿长大便不让你碰了,难道这也算相处得好?加上在侯府的它与今日的小枣,还有书院的小黑,你也只与三匹马有缘,别的马儿可不让你骑。”林景安说完就跑了。
许棋气愤,骑着马追了上去。看着两人的背影,沈初静与叶修远追赶上来。
四人迎风奔驰着,冲着天边大喊,一路冲向山脚。
许棋下了马,安抚了会小枣。
四人往山上爬去,叶修远在前面开路。这山许久没人爬,杂草丛生挡住了前路。
许棋走在最后面,时不时回头看向小枣,眼中充满不舍舍。
林景安见她频频回头,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
许琪再次回头看,入眼的便是林景安的大脸,吓得她心口一跳。
山路崎岖,许棋拿着不知从何处找来的树棍敲打着路面,偶尔发出奇怪的声音。
爬到山顶,四人抬头向上看,太阳高照,他们突然意识到现在不过正午,想看落日还需两三个时辰后,惨的是午膳都没用过,一会肯定会饿。
许棋左看看右看看,转身要下山,落日可以不看,肚子不能饿。
沈初静看向许棋下山的背影,悄无声息地从身上拿出三把小刀,侧身一扔。三把小刀分别飞向三棵树上,稳稳地插入树干。她甩了甩手,轻松道:“山中有兔子什么小的猎物,这飞刀能抓住。”
许棋闻言,识时务地走回来,主动将沈初静的小刀从树上拔回来。
沈初静带着许棋去找食物,林景安捡柴火,叶修远起火。
躲在草丛后面,许棋暗暗观察猎物的动静,沈初静拿着飞刀准备着。
树下的草堆不停地动着,她们盯了一会便见一个白白的小球尾巴露出来,两人对视一笑,同时扔出小刀。
许棋的小刀飞得不能再偏了,沈初静的小刀正好飞向草堆,可惜兔子跑了。
两人走过去将小刀拿回。
山中的兔子比猎场里的敏捷,嗖的一下便没了影,小刀连毛都没有捞到。
两人换了个地方,静静地躲好,等待下个猎物。
叶修远与林景安生起火,黑烟飘向天空。许棋与沈初静领着两只兔子回来。
林景安拿着小刀费力地给兔子去皮,四只兔子全部去完皮,四人拎着去了叶修远发现的溪流清洗。
清澈的溪流顷刻之间变得鲜红,许棋看着红水慢慢变清澈,蹲下来洗了洗手。
兔子架在火上烤着,沈初静翻动着。
林景安在山中找香料,四人中唯有他知道香料是怎么得来的,见过香料的树草。
沈初静拿着小刀在兔子肉上划了几下,可惜道:“我这小刀废了。”
许棋看着小刀的缺口,“该换了。”
叶修远道:“谁也没料到会这样,早知道便将我的镇云枪带来。”
“那还不如带许师妹的青霜剑与我的长刀。”
林景安站在坡下,怀中捧着一堆翠绿的“树叶”,叶修远走下去接过。
叶修远直接将林景安口中的“香料”放到沈初静的手边。
沈初静拿起一片绿叶问道:“景安,这个怎么用?”
林景安愣了一下。
许棋拿着绿汁涂在兔子上,旁边的叶修远与林景安在配合下挤出绿叶的汁水。
沈初静无奈地看着他们乱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但愿不会吃出问题。
废了半天的功夫才把兔子烤好,看着泛绿的兔子肉,许棋实在下不去口。她看着林景安,鼓励他下口,证明他找来的东西没毒。
叶修远与兔子对视,咽了咽口水,缓缓开口:“你们不觉得这玩意好像下不去嘴。”
三人“嗯”了一声。
做了许久的斗争,许棋率先下了口,她拿着小刀撕下一片肉,往嘴里一塞,闭着眼睛嚼动着。
沈初静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见她咽了下去,屏住呼吸。
许棋睁开眼见三双眼睛直盯着她,她故意不说,拿起小刀又撕下一片兔肉,放入嘴中,享受地点了点头。
叶修远忍不住下了口,嚼了两下,咽了下去,看向许棋,“够苦够涩。”
许棋叹了一口气,又撕下一片。
四人蹲成一排,举着兔子,惆怅地望向蓝天白云,一口一口地,毫无感情地吃着兔子肉。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
许棋看着天边的霞光,朝着落日挥手告别。
夕阳在西峰。
许棋一步三回头地向山下走去,渐渐地看不见晚霞红。来时不觉得山路陡峭,下山倒是累得出了薄汗。
“小枣,等急了吧。”
四人放回马,坐着豪华马车回了城。
这边,苏正则拉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儿走入马厩,找来府里的马夫问:“溯风是病了吗?没精打采的。”
马夫上前检查了一番,伸手摸了摸马腿,转身走向苏正则。
“回王爷,溯风是累了,歇息一晚便好。”
苏正则挥手让马夫退下,走上前抚摸着马,又拿了一堆马草放入马槽里,看着溯风趴到地上,低头吃上马草。
想起城外军营里,溯风身上未脱下的马鞍,估计是有人不认识他的战马,骑了溯风。
看着大出气的溯风,他蹲下来扯了扯它的草。
溯风一把咬住扯着草转向另一边,张嘴喷了一口气。
苏正则见状,笑骂道:“你这倔马还会让别人骑,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好脾气?”
溯风龇牙咧嘴的,不搭理苏正则。
苏正则拍了拍马头,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