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不置可否,白了李毓一眼,也不知王季如何得了九郎的青睐,竟帮着他说话,抑或她内心深处也这般希冀着,期待有朝一日,王季能对她说出海誓山盟。然而,以那人冷淡的性子,怕是奢望吧。
“好了,不说他了,说说如何帮你。”李若将话头引到赵康这件事上。
那日蜀王府邸,恒王就已想好了处置办法,万事俱备,只欠六姐这个东风,且听六姐的意思,已是允了。恒王顿时展颜,“多谢六姐成全。”便将方案细细说与李若。
其实也不是多么复杂的事,恒王早就派人查了赵康,自来京后,赵康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与哪些人有交情。从早到晚,事无巨细,一丝不漏。赵康也名副其实夙县纨绔,刚来京师,吃喝嫖赌,样样都不放过。
通过暗通款曲的那位表姑家姊妹的兄弟,结识了一群京城的纨绔子弟,每日斗鸡走狗、赌钱狎妓,好不快活,原本知道自家家道中落,不复往日,还有所收敛,但近日得知自己姐夫快要回来的消息,故态复萌,愈发的混账,调戏了不少良家女子。
京师重地,高官权臣,不乏少数。然听说是镇南将军滇王的小舅子,便不了了之。这群纨绔子弟,仗着长辈位高权重,行事作风,不知天高地厚。赵康刚到京城时,家世不济,融不进京城的圈子,被嘲笑了不少,但如今有滇王作靠山,作威作福,众纨绔也给面子,俨然成了京师一大祸害,最近得了好些想走滇王门路而不得的商贾的孝敬,手中宽裕得很。
暗卫来报,说那赵康已在京师最有名的春风楼待了半月了,每晚都去,去了就点那花魁柳莺莺的牌子。
恒王已在他去春风楼的路上设下埋伏,到时设法其与六姐不经意间碰见,以六姐的风姿美貌,赵康怎可能放过,只要他敢碰六姐一下,这辈子就别想再翻身。
李若觉得新鲜有趣,笑道:“我竟不知,在九郎心中,姐姐竟也有当红颜祸水的潜质。”顿了顿,又道:“此计甚好,正好这些时日太过无趣,也算是调剂调剂几番。”
两人就细节又琢磨了许久,争取做到万无一失。且此事宜早不宜晚,最好在滇王回京前解决了。
说完后,李若有些困了,打着呵欠。恒王很是歉疚,“弟弟真该死,阿姐你好好休息,待准备好后,我再来告知。”说罢,低头垂眸。
“你我姐弟,何故这般生分。”李若摆手。
“明日再来请阿姐的安。”
恒王说完,便告辞离开。
翌日,林然听说六皇女来了恒王府,想到之前宫里那次的相遇,一早便去拜会,陪六皇女用了早膳,又陪着逛了逛恒王府,遇到了推着阿弟在院中散步的唐三娘,林然互相介绍了一番。
唐三娘与阿弟与六皇女见礼,唐小弟因着腿疾,坐在轮椅上只能半身行礼。
“免礼。”李若轻声道。
关于唐三娘的悲惨遭遇,李若早有耳闻,很是怜惜。如今见到了真人,更觉得美人纤弱,楚楚可怜,愈发下定了助人的心思。
见礼后,唐三娘姐弟便告退了,一会扁桥大弟子来会诊,从今日起,治疗唐小弟的腿疾。
李若想起林六娘擅弈棋,便让人摆了盘,与林然好一番厮杀。果真相府千金棋艺高超,进退从容,滴水不漏,每次不是赢上半子,就是输上半子,控局能力无人能及,令人佩服。
就这样,三日后,恒王过来,说一切就绪了。
彼时,赵康恰与人喝了酒,骑着马,信马由缰,往春风楼而去,几名家仆跟在身后。对面忽然行来一辆轺车,帷幔半揭,朦朦胧胧,一个丽影映入赵康眸中,雾中看花,愈看愈美,只觉,此女子比之他见过的任何一名女子,都要美上千分万分。
赵康眯着眼,色迷迷的瞧着,丑态毕现。见美人只有一御者驾车,身后再无其他仆从,那马车又无标识,再普通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大家娘子,如往常一般,色心渐起,驾马靠近那轺车,挡住马车去路。
“小生斗胆,敢问是哪家的娘子啊?”
御者拉住缰绳,蹙眉道:“郎君好生无礼,还请让开,莫要挡路。”
赵康回头示意身后的家仆,家仆自是晓得主子的意思,笑嘻嘻地上前,将那御者从马车上拉了下来。
御者挣扎不止,怒道:“上京圣地,还有没有王法了。”
赵康哼了声,洋洋得意道:“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将人给我带走!”家仆应声,将御者打了个半死不活,扔在街道上,不顾马车上女郎的惊呼,驾着马车奔袭而去。
街市众人唏嘘不止,唉,又一良家女子遭那浑人辣手摧花,看着那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竟无一人上前阻止。
马车在一僻静的街巷停了下来,仆从几个连拖带拽,将车上女子绑进了一个三进的宅邸内。此处便是赵康藏娇之所,往日看上了哪个女子,便将女子绑到此处。
没一会,赵康就骑马过来了。
“人呢?”赵康怒了努嘴。
家仆搓了搓手,讨好道:“房里呢,绑了手脚,灌了药,堵了嘴,就是烈女也得变作荡~妇,就等郎君您享用呢。”
此女怕是自己这些日以来,见的最标致可人的美人了。
“办得好。”赵康利落下马,将马鞭扔给家仆,一脸淫~笑,“待小爷办了那女子,就留给你们几个享用。”
家仆大喜,“多谢郎君!”
六驸马府邸,王季捧着一本书,思绪却未在书本之上,那书都拿反了。
前几日,皇后殿下着宫人传来消息,说六公主去了恒王府小住,让他若有闲暇,便多去恒王府走动。他又何尝不想呢,但殿下近来躲他躲得厉害,不仅不回公主府,就连在宫内见了他,也远远地躲开了,可见有多不待见他。
这次是他错了,他以为阿娘塞人入房是玩笑话,谁想他刚沐浴完出来,床上就躺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女子,裹着被子,披散着头发,好死不死,直接被殿下撞见,连他一句解释都不听,一个巴掌后便离了府。
待他将人打发,又质问了阿娘,得到阿娘再也不管自己房中事的保证后,殿下已不知去向。他本以为她回了公主府,然而去了公主府,公主府的门子说殿下并未回来。
这个时辰,宫门早已下钥,也不能回宫。不知她带了几人出去,往日就算与他起了口角,最多回公主府,不与他进门,这次怎么就乱跑了呢,他找了一夜,都未找到殿下的踪迹,心里担忧的紧。
次日方下朝,又去公主府问,公主府的家令见他一脸担忧,颇有不忍,道:“驸马且归家去,公主无事。”
“家令可知公主在哪?”他问。
“公主不准我等将她的行踪透露,驸马莫要为难老臣。”
家令身为公主家臣,能稍微透露已是极好的了,王季黯然,回了驸马府。
没几日,上大朝,从御史那得知公主的消息,那几位老大人参奏公主,说她放浪形骸、有辱公主至尊,竟于那勾栏巷里寻花问柳,他才晓得公主去了青楼。
她以前就愤愤不平,说如何男子能进那花楼,而女子就不行,也太过不公。念叨的次数多了,他不忍公主郁郁,将她扮作男子,带她去了那花楼玩耍,那次公主很快活,天真无邪。
她见识了青楼一番后,道青楼中的许多女子都很有才学,只可惜,身不由己,红颜薄命,命道不公,很是怜惜那些女子。那些老大人古板老臭的很,哪懂得公主的玲珑慧心,以为所有人逛青楼都是为了睡女人吗?
所以他舌战群臣,替公主辩解了一番。
那些老大臣辩论不过,气得跳脚,连连骂他有辱斯文。
最后还是圣人出声作和,才算了了。
但公主此次作为引起了公愤,圣人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象征性的,令皇后将公主抓回宫,好好管教。
某晚,他于书房办公,窗户外忽然跳进来一个黑衣人,那人拉开面巾,竟是六年前战死幽河的将军府的牟三郎,说他带了重要情报回来,怕被人泄露,求他带他面见圣人。他与三郎君子之交,三郎的人品他自是信得过的,此事事关重大,他连夜进宫,将三郎之事告知圣人,后面便是一直忙着这件事,以及与北狄太子的合盟事宜。
待他闲下来,公主已然去了恒王府。
他好几次徘徊恒王府,想要去寻殿下,但怕她说那些伤人的话,说不再与他在一起。
唉,王季叹息不已。
书房门忽然被人猛然打开,来人是公主的一名侍卫,一脸急切的模样。
“何事?”王季厉声问道。
侍卫躬身,上气不接下气,“驸马,快些去,公主,公主被贼人掳走了!”
砰!
书本狠狠得砸落在地。
王季一脸凝重,两脚生风,往府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