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困的众人不敢再耽搁,朝恒王等行了谢礼后,认识的相互搀扶着往地牢外速速逃去,一时之间人声嘈杂,嘈杂声中,恒王突然听到了小孩儿的哭声,上气不接下气的,想是那孩子口中的柒叔境况不太好,两人忙往小孩儿身边赶去。果不然,在一处潮湿阴暗的牢房内,小孩儿坐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昏迷的男子痛哭流涕。
“柒叔叔,你不要吓我,你快些醒来好不好!”小孩的眼睛都哭红了。
那男子消瘦的厉害,恒王打眼一看,就知道此人受伤颇重,除了中毒外,五脏六腑均有损伤,高烧不退,就剩下一口气,全凭自身的意志力吊着,且看神医那严峻的神色,他就晓得自己所料不差。
“可还有救?”恒王担忧道。
“爷爷,你救救柒叔,他是好人,你救救他!”小孩儿哭道,爹娘都没了,他如今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他不要柒叔死。
“救肯定是能救的,只是时机不对,如今咱们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可能被这白羊道的土匪发现,老朽只能先封住他的穴道,保他性命,待逃出这里,找一安稳的地方,再好生医治。”
如今境况,也只能如神医所说。只是,这男子虽瘦弱,却不是神医和小孩儿能背动的,恒王虽然背得动,但他一会要深入虎穴,去救赤崖公主,若带上这么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潜入。此人对小孩来说,那般重要,他望着小孩儿希冀的眼神,说不出那拒绝的话,就在他左右为难的当口,先前出声的和尚站了出来。
“在下望龙寺僧人惠通,若是施主信得过,这位壮士便交予贫僧代为照顾吧。”
和尚虽面容凶恶,但眼神充满了善意,只是他也受了不少伤,恒王有些忧心。
扁桥神医突然出声:“殿下自去,老朽与他们一起走。这是这个山寨的地图,两个时辰后,咱们在白羊道的岔路口上汇合。”说着,将一张小小的羊皮纸递给了李毓。
恒王感激不尽,冲惠通与神医抱了抱拳,“如此,就拜托二位了。”
言毕,惠通和尚将那受伤的汉子背在背上,一行人很快就走出了地牢。扁桥神医带着小孩与惠通和尚等先走一步,恒王依据着神医给的地图,前去营救赤崖公主。
一路上不少守卫,恒王都小心翼翼地避过,很快便到了那匪寨七当家生前的卧房,若是不出意外,赤崖公主应当就被关在此处。
此时,天已大亮,那门上,窗扇上都挂着白绫,门口有两个守卫把手,或许是一夜未睡,一个个打着呵欠,有些松懈。
恒王轻手轻脚地绕过,猫着腰在一窗户下,左右看了看,抬手戳开那窗户纸,眯着眼往里看,本以为赤崖就在里面,谁知一眼过去,屋内空空,什么也没有。
与此同时,匪寨中响起丧葬的乐声。
门口那俩守卫原本迷瞪的眼忽地清醒过来。
其中一个抽了抽鼻子,骂咧咧道:“他娘的,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七当家人都没了,还能娶那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咱哥俩这辈子,女人的滋味还都没闻过呢。”
另一个揉了揉眼,胳膊肘怼了怼,“行了,这种酸话就甭说了,要被旁人听到,你我可没好果子吃。”
“我这不是私底下与你说说,唉……”
两人说话的声小了。
恒王晓得自己来晚了,赤崖想来已被带走,当即闪身出去,一个掌刀劈下,将其中之一的守卫劈晕了过去,剩下那个被眼前的突发状况吓得目瞪口呆,刚要惊叫,恒王卡住他的脖子,低声呵道:“莫要叫,不然要你的命。”
“好汉饶命。”那人吓得湿了裤子。
“说,你们抓的女子现在何处?”
“小的,小的不知!”
“你怎么可能不知?说是不说?”恒王手中渐渐用力。
那守卫被卡住脖子,眼白都快翻过去了,“好、好汉,手下留情,我说,说。”
原来,天还未亮,赤崖就已被带去了那七当家的墓地,如今怕是已被埋在土里了。
恒王心中惧怕,若赤崖公主有个好歹,周朝与北狄之间的仇怨,怕是更加无法化解了。当下一阵威逼,从那守卫口中得到七当家墓地的方位,打晕那人后,一路狂奔而去。
彼时,白羊道匪寨后山,赤崖公主被绑成粽子一样扔在地上,嘴里塞着白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几个小喽啰赤着膀子,在一旁挥着铁锹,修整着墓坑。那墓坑中大的一旁套着小的,一看就是专为夫妻合葬准备的。
就见其中一个光膀汉子,提起一坛酒,随手抹掉酒封,仰起头大口喝了几口后,将其余的酒用嘴喷洒在墓坑中。
“七当家啊,您老走好,这些酒就当兄弟几个提前为您践行了。此去地府,奈何桥上,纵使喝了那孟婆汤,也莫要忘记兄弟们啊。”
其余几个汉子,有样学样,一人提起一坛酒,喝上半坛,再洒上半坛,之后,狠狠将那酒坛往地上一扔,碎成渣渣。
“好了,这酒也喝了,七当家的棺材想来也不远了。小六子,去,将那女人扔下去。”
“好嘞!”一个略微瘦小的汉子应声,走到赤崖公主跟前,将赤崖腰间的绳子轻轻一提,尘土一飞,人就扔进了墓坑之中。
赤崖瞪大了眼,浑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些人,你一下,我一下,很快泥土就将她整个覆盖。
赤崖身为北狄国的监国公主,手握权力,为了太子弟弟与妹妹,与她那些亲王叔叔们斗智斗勇,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没想到竟然在这小小的土匪寨子里翻了车,危及性命,若今日真被活埋在此,怕是北狄有史以来,第一个被土匪活埋的公主了。
眼看着这坟头都要填平了,就在这当口,恒王一个跃起,从林中蹿了出来。
只见几个残影过去,那几个光膀汉子就被打倒在地,捂着手脚或肚子,哀嚎着,疼的说不出话来。
情势危急,李毓一双手八只用,从那墓坑中将赤崖公主刨了出来,彼时那公主已然昏死过去,耳朵鼻孔里全是沙土。
“公主,醒醒,快些醒醒!”
李毓用力拍打着赤崖的脸,想要将其唤醒,然而赤崖紧闭着双眼,没有一丁点醒来的预兆。若非鼻孔中还有微弱的气息出来,恒王还以为自己抱着的是一具尸体。
不远处唢呐的声音越来越清晰,那七当家送葬的队伍眼看着就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李毓将人背好,身后忽然闪出一人,凶神恶煞,怒目横肉,双手握着两把巨斧,大喝道:“他娘皮的奸夫淫~妇,敢在你七爷爷坟头闹事,活腻歪了!!!!!!”
正是那白羊道匪寨十二当家中,与程七最要好的六当家,人称大板神斧的罗六爷。
匪寨地牢发生异动,那些被抓的武林人集体出逃,好些人已然恢复了半成功力,逃跑途中与寨子中的小喽啰打起来,这些动静很快就被手下报给了当家人。
那土匪头子倒是个有头脑的,觉得此事不简单,一面派人去抓那些逃走的武林人,一面派人去把奸夫提留过来。
这手下人一去,就看到屋里躺着的三个光屁股尸体,人去屋空,哪还有奸夫的影子,吓得连滚带爬回去禀告,又有人将妓子屋前守卫昏迷的异动禀了上来,土匪头子前后一联系,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罗六一听,这还了得,绿了我兄弟,还想英雄救美、全身而退,也得问问他手中这俩板斧答不答应,便自告奋勇,先一步出来拿人。
这罗六身材魁梧,与程七不相上下,然程七贪吃好色,武艺不精,不然也不会稀里糊涂丢了性命。罗六此人却是难得的好手,虽方头大耳,肥膘将肚,身手却一丁点不弱,最难得的是那俊逸的轻功,怕是林然的师兄沈祈在此,也不敢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