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无愿胜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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畅通无阻，身披袈裟的中国杀手林，闯进博物馆，他身上的袈裟比他想象中还要管用。门口处徘徊的怨魂仅试图靠近，就出现了燃烧现象。

同时他心中再无其他顾虑，只想着如何暗杀这里最具有价值的日本裔魔术师。

双眼快速适应馆内昏暗的环境，他对着正面冲来的骸骨聚合的长虫状妖怪连开5枪，将那只危险的邪物在冲刺过程中击中要害。对死灵用子弹在未瞄准情况下打穿了9条道野设置其中的符咒。

没理睬占据半条通道的巨大妖怪身躯，林径直向里跑去。身披袈裟的他在妖魔邪物眼里堪比探照灯，但它们无一可以阻止突然闯入的人类，甚至它们保持距离直视人类身上的袈裟也会感觉灵体沸腾，个别弱小的怨灵妖怪便仅是因为直视袈裟而被强行“超度”。

中国禅宗传说中自达摩祖师开创以来，象征性的衣钵传承，慧能生前并未再传，这也象征着物质意义上的祖师传承到他第六祖告终。但他作为从者降临穿戴的袈裟，因为不传徒众的典故，必定为真品。

水火不侵的礼装算得上罕见，而禅宗传承象征的木棉袈裟，更是代表着禅宗的佛法奥秘：人人皆有佛性，人人皆可顿悟成佛。对人类或许没有直接威胁，但对对立的死灵生物，便是一件要命的超度法器。

即便林不信仰佛教，不完全认同佛学禅宗那套唯心说辞，他依旧在披上袈裟后如同一台移动的全自动超度机器，所见即存在，9条道野安置在馆内的怨魂妖魔都不懂对策法门，它们也不会懂。

于此同时，西面也传来了耀眼的佛光，穿透魔力营造的黑暗，让城市的黑夜变得异常光怪陆离。

察觉到异常，端坐在钢铁王座之上沉醉于吸收死灵魔力的9条道野，第一时间应对，但他派去的几只妖怪使魔都泥牛入海般快速失去联系，充当眼线的怨魂们更是还未反馈所见的敌人就没了。

更让他意外的是失控德军的大本营，魔力泄漏的源头位置，居然向外普招佛光，这些意外情况他都一时间有些难以下判断应对。

“那个僧人从者……怎么会……”9条道野想起了铃木友纪提过的基本情报，真名为中国禅宗六祖惠能祖师，按照铃木友纪给的情报及先前唯一一次接触结果，对方职介为saber，实力或许较强，可现在营地方向升起的万丈佛光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接受范畴。

如果真的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铃木友纪应该会直言并想办法针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一个小小的数值偏差，情报偏差吧……”自我安慰在这种时候算得上有用，毕竟知道全部真相后，带来的绝望往往能让人连挣扎的勇气都丧失。

9条道野镇静下来，派遣两旁侍立的剩余使魔全部摆开阵式，准备迎接正面闯入的刺客。佛光暂时还未照到博物馆这边，相比于蔓延中的死灵魔力，前者必定昙花一现。9条道野如此安慰自己，把所有的恐慌情绪压制在扭曲的脸孔之下。

“来的人是那名僧人的御主？好啊，assassin那种三流货色是不指望，处理不了那边棘手的从者，杀掉御主就好了。这对我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毕竟现在的我——”

9条道野双手虚握，从身后衍生出魔力构成的无臂手掌，顺着他的阴阳法术操控，比他人形更大的一双手掌流淌着“魔力之血”拱立在他两侧。

“可以自如使用平日根本不敢滥用的禁术。就算来了一个从者，我也能手撕了！”

接连数声枪响，子弹将守卫中央通道的一尊妖魔击杀，随着妖魔的尸骸快速分解，身披袈裟双手持枪械的杀手林抵达了博物馆的中央区域。

一时间在场的9条道野与所有使魔都见到了闯入者身上披着的袈裟，金光虽微弱，但在黑暗的环境中，一众邪魔外道的眼里，仍是直接给它们带来恐慌的致命威胁。

如果不是因为受到召唤者的控制，所有在场的使魔都可能立刻远离闯进来的人类。它们本能对散发着微弱金光的袈裟害怕，并且感到了自己的灵力变得沸腾起来。

“你是什么人！”9条道野算是受到影响最小的，但半死灵化吸收大量魔力，避开侵蚀影响的他，也因为没有防备就直视袈裟，而感到刹那的灵魂出窍般恍惚。

那究竟是什么？这才是钢铁王座之上的9条道野真正想问的。

“不必在这里叽叽咕咕说俄语，杀猪听叫唤，杀鸡听打鸣，日本人就要说日本话。”相比故作镇静的9条道野，一路超越想象顺利的杀手林，心态已经变得极度自大，视这里三十多体强大的妖魔使魔为无物，见到正中央的半人半鬼怪物就双枪对准，大放厥词。

听到林极不标准的日语，9条道野更是困惑，圣杯战争跟参与者的国籍什么直接关系，而且听起来对方似乎对日本人意见很重。

“你不应该说自己是saber的御主，来这里找我……”

9条道野遵照林的要求，改用日语。他现在有种参加国语考试，却被老师丢到跑道上，要求边跑边回答数学题的错愕感。

“对就是这个味道。”

三秒内快速打空所有子弹，虽然大部分被9条道野身边的一双手掌抵挡，可他身上还是中了几枚。给他带来了针扎的疼痛，但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表层的魔术防御都没打破。

这下轮到林犯懵了，他更换新的弹匣，转而对最近的一体怨魂开枪，处于震慑与恐慌中的目标没能来得及躲闪，被针对的子弹消灭。

“明明有效。我的子弹都是添加对死灵魔术的……”

还未转回枪口，半懵半怒的9条道野强先操控身边的手掌扫向林，后者当即被打回通道中。

反馈的仅有手掌因触碰袈裟回传的灼烧感，消耗魔力更换一层外壳，这点损伤算是可以忽略。有些不敢相信凭自己现在的力量可以轻松打退来袭的敌人，9条道野都做好了自己幻化的魔掌瞬间蒸发的准备。

他到底来做什么？9条道野反复确认打飞敌人的那只手掌，即便召回细看，更换外壳后活动自如。

“你是saber惠能的御主对吧？我们或许可以双方都冷静一下谈一谈。而且你要来杀我，请拿出真正的实力，不要用两把玩具在这里胡闹。”9条道野也说不准对方的具体阴谋计策，只觉得看着吓唬人，但因为完全对策死灵生物的原因，对他这个只部分死灵化的存在，威胁不大。他身上的魔力防御对子弹的防御效果同样值得信赖，别说两把手枪对他射击，换机枪往他身上砸一卡车子弹都没用，因为他消耗魔力就可以把这种不带有神秘的物理攻击抵消掉。

“谈？跟你个日本人有什么好谈的！”从地上爬起，拍飞他的力道使得当场断了两根肋骨，咬牙忍痛挺直腰板，重新向前。林的气势虽不减刚才，心里却也不知如何出招对付远处漂浮着的9条道野。

“这位先生，我们都应该算是魔术师吧？你怎么总提国籍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就算我们都属于非正统的魔术师，基本的素养应该有吧？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在我想杀你前，最好停止你无意义的举动。说真的，我有些怀疑你受人蛊惑到我这里送死。你能击杀我的使魔，但你这些花招对我完全没用。”9条道野说归说，实则仅是顾虑对方藏有杀招，才暂时不动手，让对方放松警惕，而后突然出击捏碎更安全。

“别误会，你是日本人，你还主使了魔力泄漏，危害这座城市，所以我来杀你。并不是因为圣杯战争的缘故，我现在根本不想拿圣杯，我的愿望已经有了答案。”

9条道野愈发觉得对方纯粹在嘲讽自己，故意让他犯错，至少9条道野无法理解“不想要圣杯，愿望有了答案”。圣杯战争中但凡不要圣杯的，肯定是在说谎，这种肤浅的推论很容易得出，毕竟为了崇高的理想，付诸努力的魔术师们仅剩下了依靠奇迹的力量才会暂停魔道研究，转而参与圣杯战争。

一个愿望要是不需要圣杯就能实现，那在人生之前的时光中，早应该想到了，并成功达成目的，就像他短短数年时间就超越了很多魔术师获得头衔，归国成为日本神秘界的一方大人物。

“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saber的御主，你有什么本事就拿出来！怎么可能有人的愿望轻而易举就实现了？那我的愿望算什么？改变魔术界传承与正统的宏愿算什么？！你们这些目光粗浅的人，只会在下面嘲笑我们这些为了开创新时代而呕心沥血的天才人物。好啊，我让你活着，活着看到圣杯实现我愿望的时刻！你那时候或许能重新燃起一点理想的火苗，后悔自己为何没抓住夺取圣杯战争胜利的机会。这可是圣杯战争，争夺实现任何愿望的至高的战争！你把圣杯战争当做什么了？！”9条道野越说越激动，他见林迟迟不出招，还是没忍住先动了手，挥动右手把林拍到了中央区域的角落。

“见识到了吗？这便是我经过天运与努力得到的副产物，我的身体，我的力量，超越以往！”

佛光突然沿着通道照入中央区域，一瞬间在场所有的妖魔怨魂都被无可描述的强大佛力超度，9条道野并不知道这是saber惠能退场前引发。他下意识拉回双掌，护住身体，微闭双目，汇聚魔力抵御佛光对自身的伤害。

他与自己的使魔们不同，毕竟只有部分死灵化，魔力虽在快速消耗，但他承受住了佛光照向自己损伤。坚持，不放弃，为了理想，不择一切手段，这便是9条道野至今的全部，也是他的最值得骄傲地方。他将成为改变时代，改变魔术的伟大人物，阴阳术成为正统，新的体系将以他的名字命名……

就在她沐浴佛光，产生幸福幻觉的时候，一柄极其锋利的武士刀穿过双掌的缝隙，从他左胸处插入血肉。

“这是……”

他认得，那是自己从者冲田总司的菊一文字，虽然今天再见到自己的从者，一直见对方仅剩下一把武器，他当做交战损坏，也没放在心上。

“哦，刚好身边的展示柜上有一把武器，我想着枪械对你无效，就想用这把刀试试，你们日本的刀还真好用。”林在佛光中不受任何影响，他维持着穿刺姿势，双手再次用力一捅，鲜血从9条道野背后流淌而下。他又杀了一个人，杀人的爽快冲淡了自己被打伤的痛楚，这一刻他笑出了声。

“我的理想……我的愿望……我的……”弥留之际，9条道野失去了抵抗能力，逐渐沉沦在佛光营造的幻觉中。他也将成为被超度的一员，无差别转至极乐往生。“你的理想关我屁事。”朝缓缓闭目的9条道野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这时林才发觉半人半鬼的对方年纪很轻，而且带着类似惠能平日的祥和表情。

短暂的警觉并不能盖过林的杀性，顺从本心的他只会成为一柄更加有恃无恐的杀人之刃，而他的圣杯战争之旅也算是荒唐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