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再来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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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冥想中惊醒，芦屋道满捏手里的一把符纸崩碎了半数，完整的混杂着碎片散落了一地。居所封闭无光直接照入，他的神情可想不会跟高兴有半分关联。

“该死的！”

rider与lancer职介的大名从者先后脱离他的操控，灵基反应消失。芦屋道满因这猝不及防的变故，陷入了长久的疑惑中，操控法术的反噬只不过炸毁他几张符纸，不安感却成倍滋生。

就大阪丰臣残余势力和临时加入的迦勒底御主铃木友纪，凭什么能将两骑日本战国时期一流的大名从者击败？怎么做到的？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导致现在的战况与他的设想完全不同。

“怎么可能发生如此反常的事情！”

芦屋道满这下着实坐不住了，从迦勒底到自己掌控的特异点，他反反复复安排消除铃木友纪的策略，却每一次都让铃木友纪“侥幸”逃脱。而光是在特异点内，宫本武藏、服部半藏、织田信长、武田信玄、上杉谦信，再加上他自己亲自借梦境远距离暗算，每一次也让铃木友纪找到脱身机会，每一次都没能掐灭这一撮烦人余孽。

再放任铃木友纪停留自己的特异点内到最后关头真有可能出大乱子，为此必须在本次轮回结束前，动用一切掌控的力量消除名为“铃木友纪”的不和谐音符。想到这，芦屋道满暴躁的心情反常地镇静下来，对比召唤了三流从者刑部姬的铃木友纪，他这边有足够数量的日本战国强力从者可供轮番使用。

优势仍在他这边，最应该担心的反倒是“金蝉脱壳”躲到某处的七十二柱魔神之一——概因，只要魔神现身，他就将照计划投入最强的几名从者，力求消除魔神的干扰。只要没了魔神概因，任凭铃木友纪如何利用“自由”从者都不可能动摇他芦屋道满的轮回地狱特异点。

而且这一次轮回即是最后一次，时限一到依旧是他的完全胜利。即便不能任凭铃木友纪在外胡闹，最优策略仍是威胁铃木友纪逼迫同行的魔神概因现身。

“没了rider武田信玄与lancer上杉谦信对我也并不完全是坏事。操控大名从者本就比其他普通从者费心费力，强行操控的服部半藏如今也使用起来也更安全顺手了。既然是圣杯战争，果然还是要用assassin从者暗杀敌对御主的招数啊、哈哈、呵呵呵……”

扭曲的表情下发出了令人闻之胆寒的恐怖笑声，芦屋道满扬手间手中重新捏住数张符纸，其上多数浮现出对应assassin职介的咒符。精细操控的对象显然是沉浸入“守护主君德川家康愿望”之中的忍者之神服部半藏。

上次的问题出在被表里替换的服部半藏本体受到铃木友纪某件礼装影响有苏醒的迹象，干扰了在外行动的分身，如今将精力集中，芦屋道满不信铃木友纪还有上次的好运气。

————

当晚，与外界隔绝的小田原城。caster北条氏政照常备好茶汤，准备享用又一顿茶泡饭在他的桌案前，一碟碟摆放讲究的就饭小菜增添到了7种，放之他生前绝无此等奢侈享受。

“急报、大人。大阪方向……”

忽听空旷的厅堂内凭空传出声响，正在倒茶汤的北条氏政小手一抖，茶汤洒到了饭碗外，腌萝卜和鱼干两碟小菜连带浸渍。

孩童样貌的北条氏政顿时改了脸色，他放下碗，皱着眉头看向自窗户闯进来急着汇报的assassin风魔小太郎。“你来的正是时候，入坐吧，先吃完晚饭。”

他手指左手边，一套桌案与餐盒一并从榻榻米下升起，餐盒自动展开，变化为餐盘，里面盛放了同规格的7道小菜及茶汤、碗筷。北条氏政拿起饭勺亲自打了一碗饭，示意自己最信任的部下上前领取，整个过程中他的脸色都很糟糕。

“大人！越后的上杉谦信和甲斐的武田信玄两骑从者就在午后相继在大阪城外八尾道地区落败，灵基反应消失。他们带去的军队也跟着或溃逃或加入大阪一方了。”

小太郎急于将最新战况汇报，没多想自己刚才冒犯的行为，他还未说完，就被北条氏政厉声喝止。

“我让你坐下来吃饭，没听明白吗？！武田、上杉之流就是不懂得固守的道理，整天想着往外侵攻，正式战争还没开打，他们两个就成了被操控的棋子。小太郎，你一直跟着我怎么就不懂呢？难道你也要由我替换掉，才能真正让我满意吗？！”

北条氏政快走几步将盛给小太郎的那碗饭按在了左边的桌案上，再次指示对方入座。这一次风魔小太郎自然不敢再有任何多余动作或言语，应答后瞬身移动到指定位置，在北条氏政注视下乖乖拿起茶碗，往饭里加茶汤。

“哼，这还像点样子。我的小田原城固若金汤，全城上下都已经替换为了我的分身，可谓万众一心，你如果再有多余的想法，可别怪我把你也替换掉！”

北条氏政回到自己座位，瞅了眼桌案上洒出来的茶汤和两碟沾汤的菜，再次皱眉，但他忍住了脾气，捧起饭碗大口扒拉汤水饭里入嘴，而后夹起几片腌萝卜充实味道。

满足地咀嚼口中食物，在未来算是拮据的饭菜却被他吃得仿佛在享用一年一顿的大餐。

想用多少茶汤浸饭就可以用多少，想吃多少碗香喷喷的热米饭就可以吃多少，就连生前最多4菜配饭的规格，今天也奢侈拔高到了7样菜，里面还特备了一叠炸天妇罗。享用如此美味，此生来世皆无憾。

【莫恨清风轻拂手，春往秋来满山红】

氏政自己差点情不自禁吟诗，打住自己对享受的满足感慨，他再次打量左手边依照指令共食晚餐的下属风魔小太郎。历史上自北条家灭亡于丰臣之手后，侍奉北条家的风魔一族忍者也大多随时代沦落为乡野草寇，小太郎本人没看到后辈们同类残杀，最终被一统日本的德川幕府视作旧时残渣一并消灭。

“小太郎，你的愿望是什么？说来我们这些作古的亡魂响应召唤参与圣杯战争，就是为了实现愿望，你的是什么？”

北条氏政换平日根本不会问这类无意义的问题，但今天他情绪前后剧烈波动下，萌生了了解的念头。部下不听话，不按指令，心不齐，种种状况都指向部下的所求未能满足，如果能在分享晚饭的同时，再倾听部下夙愿，并尽可能满足，受此恩情的部下理应感恩戴德地将一切交付主君差遣。

“在下、愿望……大概是让风魔一族能在历史上留名传承吧。不奢求伊贺流服部半藏那样，至少……”风魔小太郎谈起此事，显得结结巴巴，他自知篡改历史的愿望不可能实现，但想一想的权力还是该有的，而且面对自己效忠的主君，实话是说也没关系吧。

“留名后世？听起来不算高要求，但又很难办到啊。必须要靠圣杯的力量去实现吧。”北条氏政又吃了几口茶泡饭，就着鱼干和天妇罗，头脑一热真的认真思考起了实现风魔小太郎愿望的可行性。

“是啊，在下这种自嗨性质的愿望，就算真拿到圣杯有机会许愿了，自己便会考虑打住吧。皆化为过往云烟，强求这种篡改得到的幻梦，不如闭上眼睛自己睡上一觉直接了当。”

风魔小太郎或许受主君北条氏政情绪影响，连带着感慨起来，起初没什么关系，双方都暗自一笑，继续吃饭。但在北条氏政吃完手头一碗，给自己再盛时，他又变了脸色。

“只是幻梦吗？不对吧？小太郎，你也太自卑了！真有圣杯到手可以许愿的时候，就放平心态许下这个愿望。至于对人理的影响，何必在乎呢？再说多一个忍者家族流传后世对那什么讲究正确性的人理也没多大影响。”

北条氏政平日站在天守阁之上放眼固若金汤分隔外界的小田原城，常感慨这次就算丰臣秀吉再率大军围攻，实力放大十倍也动不了小田原城一块城砖。可如今细想，这种事情好像也没什么意义。历史上永远记着关东北条家在他和儿子一同出城投降时灭亡，尤其他自己还落得一个切腹自尽的下场，就算咒骂丰臣秀吉一万遍，就算如今知晓后世历史演变，得知丰臣家在大阪之阵也沦落到了他当年的境地，又怎样呢？

北条家灭亡了，丰臣家后来也灭亡了。篡改这些得到的只是一场幻梦罢了，集中在目前的小田原城，亦如此。外界不断轮回，从始至终都没有丰臣秀吉攻城的演绎，氏政甚至至今未听闻丰臣秀吉是否降临这场圣杯战争。

这座无比坚固的不落之城屹立于此，与外界保持隔绝，他北条氏政替换城内所有人，力求将防护能力拔高到极致又如何？丰臣秀吉不会来，就是退一万步，呆在小田原城内，他连丰臣家的旗帜也没机会看到。

这一次大阪的丰臣势力侥幸同时击败上杉谦信与武田信玄又如何？都只是一场幻梦罢了。

北条氏政也有愿望，甚至是专属于这场特殊圣杯战争的愿望，日本战国时期的49骑从者汇聚于此，他如果能坐拥不落之城小田原城击退一次丰臣秀吉，即便不能斩杀对方，能指着败退逃命的那只乡下猴子数落一番也能让他满足了。

“小太郎，你说如今的小田原城还有谁能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