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十面埋伏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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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王军壁垓下，兵少食尽，汉军及诸侯兵围之数重。夜闻汉军四面皆楚歌，项王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

明明自己都没把心理攻势当能排上号的招数，后世的人却将“四面楚歌”一词以成语形式留存下来。无论在他短暂称王的时候，还是沦落为淮阴侯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军事谋略汇集而成的兵书能流传后世。

【“哦，项羽？你也是攻打异闻带的一员？这可太巧了。”】

也不知是抑制力刻意为之，还是巧合。总数超过50骑的中国从者里一个姓刘的都没有，一位帝王也没有，项羽担任先锋官，他韩信执掌全体从者的指挥调度。没有选举或质疑环节，几乎在50多骑从者汇集在中国特异点外，花了半小时就决定好了各自职责。

【“大家都这么抬举，这……好，交给我吧。有你们这批凝结各时代精英的从者军队，再加上本人在后方出谋划策。这次异闻带攻伐轻而易举！”】

中国历史上第一军师面对隔断中华文明的异闻带率领众从者出战当仁不让，难得有了下座施展的机会，这或许也是抑制力感到了危机。韩信揣度着“天意”，其他从者闲暇聊起其他时间线在世界各地的圣杯战争经历，而他没有这样的谈资。

连抑制力这位理论上绝对公正的“天意”都限制着他。为什么？区区一介陈宫之流都经常降临圣杯战争，他却只能在人群外对着冷冰冰的地图琢磨。

【“毁了？没传到后世？不是吧，我特意命人多制作了……啊，既然司马迁先生都肯定，那肯定这样了。真遗憾呢。”】

如此说来都合理了，连上天都对他抱有愧疚，所谓“第一军师”却没能留下兵书，只有一个个故事口耳相传流传后世民间，化为一个个成语。这算是补偿吗？他心中不断滋生了恨意。

【“别去，我们分开跑，总能逃出去几个。跟祂交战你们都会死的！什么叫从者死亡不过是回归英灵座！难得有机会……”】

神剑斩苍穹，鼎钟罩乾坤。军师的谋略失去了作用，以卵击石，勇气可敬然亦悲壮。部分躲过第一轮攻击的从者选择断后拖延，韩信被哪吒、司马迁等从者一路护送避开追来的神剑。目睹难得在此结识的从者一一化为金色流光消散，韩信在绝望与失控的情绪中，离奇地兴奋起来，他从未有过跟一位至高神明战斗的体验。

那位是神明，中国联系古今神话的凭依具现，在此之上，至高级别的真正神明亲自施展神威，何等奇妙的体验。当神剑抵达他身后，哪吒瞬间融化为金光时，凄烈的惨叫声激活了他积蓄的怨恨。

他背叛了抑制力，背叛了“天意”，背叛了人理，背叛了所有人的努力与期待。向着降临在前方的圣皇下跪，他颤抖着宣誓了忠诚。是他信赖的每一个人都在嫉妒他的才能，唯有光中显现尊容的圣皇，至高的真神才能给予他兵仙韩信能施展全部才华的平台。

【“请您封赏在下。”】

韩信没想到圣皇看穿了他的想法，对韩信宣誓后立刻讨要封赏并不意外，并且直接满足了韩信中心想到达到的未来目标。山东半岛半境归韩信统领，封齐王，赐予神核……

传闻圣杯战争里显现的圣杯或多或少能实现最后一位胜利者的愿望，韩信如圣杯战争胜利者般如愿了。代价……不过是身为人理侧从者的责任罢了。那种东西本就是强加给他的负担，完成了也不会有实质性好处。

————

确认铃木友纪等人正式踏入留给他们的绝境山谷，韩信操控地形将山谷的入口彻底封死，能为圣皇消灭几名不识相的侵入者，是他义不容辞的使命。

山谷中，荆轲带着铃木友纪尝试往视线范围内隐约可见的岔口一路狂奔，身后仙兵已经飞跃了山谷口，探查用的光路不断追赶着她的步伐，距离暂时还有优势，仙兵具备的远程攻击方式还够不到暴露的从者。

“跟上，陈宫。你不会连背着人的我也跟不上吧？”荆轲回头看到半路停步思索的陈宫，连忙大声呼喊，时间不等人，后方的山谷入口已经彻底跟周围融合成岩壁。不断有仙兵飞上山谷，加入追击部队。

“我留下来拦截他们。你们试试能不能从前面跑出去。项羽指派我跟你同行，就是考虑到对付韩信需要有人破解他的谋略计策。就让我在这里发挥一下余力吧。”陈宫几乎把自己仅有的士气通过这番话语耗费了，他不觉得凭自己拖延一段时间，剩余两人能逃出韩信的手心。

荆轲正要折返回去带上失去坚持信心的搭档陈宫，可看背着的铃木友纪表情，也不像有信心。她自己也一样，所谓不顾一切往前跑，只是她逃避心中不断滋生的放弃与投降念头的消极行为。

脚步停下了，就跟生了根一样再也抬不起了。哪怕身后追兵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如果不是还存着一丝身为从者的使命感，“但求一死”也能说出口。

如同厨师在菜肴出锅前确认咸淡，caster韩信正式出现在了三人视线中。在一众不同装束的精锐仙兵护卫下，明显不同的矮个着汉代服装的男性走出队列。他与身边精兵一同俯视着山谷中央，双手托起魔力构筑的立体地形模型，所描绘的正式当前山谷状况。

仙术点亮韩信周围，他故意为之，要让绝境中的猎物看清楚究竟在跟什么人交手。

“不用往前跑了。虽然我原以为你们能至少跑完三分之二的山谷，结果只跑了一半路程就彻底放弃了吗？”

穿着湛蓝色汉服，头戴发冠，身材相比着装略有些矮胖，跟陈宫一样带有未来才有的眼镜。铃木友纪看到对方双手托起的立体模型，不再抱有怀疑。

将战场执掌手中，仅派遣军队阻挡，未开战前就能消磨光从者士气与战意的名军师还能不是韩信吗？

解析魔术自动生效，虽因为没有正式御主权限，铃木友纪凭着真名与凝视真人，得到了部分情报——韩信是一个基础属性偏差，能力全在辅助方向的特殊从者。而韩信的宝具不止一个，且都无法分辨具体真名。

感觉到因注视caster韩信眼睛发痛，铃木友纪确认了猜测。已经叛变的韩信，具备了神核，来历暂且不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韩信已经具备了神明的性质。

“初次见面，其他时间线来的侵入者。而后很遗憾，你的旅程到此为止了。”韩信现身后的短短半分钟内，山谷上各处出现队列完整的仙兵。他们的铠甲光亮连成环状大圈，每支仙兵队伍都配置了照明器械，集合起来，整座都被他们照明了。

各个方向都有仙兵，粗略估算，加起来人数超过6000人，且还在不断上升。光是在山谷里抬头环顾，就能切实感受到深重的绝望感。

结束了，超一流跟二流之间的战斗就是这般。结果意料之中，全看真正掌控主动权的一方何时发力。韩信确定魔神不在，减少包围步奏，提前在午夜零点前完成了既定目标。此刻距离铃木友纪抵达还未超过12小时。

“带上他。你们走。我要让山坡上那个自大的叛徒，付出代价！”荆轲在如此情形下，止住了因“四面楚歌”能力导致的战意消退，这也与韩信转以十面埋伏之阵改换阵型有关，他认为到了出真正杀招的时候，原计划以十面埋伏之阵收尾，这部分计划没必要修改更新。

荆轲不缺临场应变的能力与心境，刺杀秦始皇如此，今天亦如此。稍缓放松，却让精神极度紧绷的她反倒升起了决死一战的念头。她当然没有万军从中取敌首级的实力，在中外刺客系从者中也算不上一流档次。但没人可以阻止她尝试，尤其韩信主动站出来的情况下。

陈宫未能脱离影响，却也荆轲催促下多少重拾了坚持的信心，放弃与投降之外，存在着原本被挤占的第三选择。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至少在少年铃木友纪都未放弃的情况下，身为从者的他们要是先顶不住重压，着实没脸回英灵座上见40多位先前败退的队友了。

两名从者各自在站起，彼此回顾一眼，无需多余交流。新的战术很简单，荆轲去决死攻击韩信，陈宫带着铃木友纪往外跑，前者或后者的成功率都接近零，但作为从者跪着等待砍头不是属于他们的死法。

光路照亮的荆轲突然消失，陈宫同步抱起铃木友纪往前方狂奔。韩信算到了这种较低概率的垂死挣扎，他向山谷另一侧立刻调集仙兵，人数先不讲究，只要有仙兵阻挡，后续的仙兵就能赶上围堵。

接连两次调动，完成数百人转移，韩信感觉到了从前方沿着山壁向他接近的杀意，堂堂刺客垂死挣扎却选择最直接的直线冲刺，这让韩信少了几分乐趣。

“放箭。”

招手周围精锐仙兵开弓齐射，连续两轮盲射将韩信指点的方位覆盖上了一大片箭矢。50人射箭却有数百枚箭矢飞出去，这也是韩信的能力。

身上多处中箭的荆轲暴露在了山壁顶部，她咬牙翻身避开韩信周围几名仙兵射出的箭束，触及悬崖边的岩石，身体如鹰隼越过试图阻挡的仙兵。她眼里仅有一个目标，既然韩信不躲不闪，省去了她追杀的时间，身受重伤的她多撑一秒钟都很困难。

“韩信！去死吧！只为刺杀而存——不归之……”

夺来身边仙兵的双手剑，韩信迎着越过护卫的刺客，一剑劈砍了过去。身负重伤抵达他面前的荆轲没能解放宝具真名，被同为从者且获得神核的韩信在半空中斩落。鲜血溅了周围仙兵一身，他们上前用长矛彻底杀死了荆轲。

“可别以为军师就只会捧着竹简在后方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