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起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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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开拓文明的星辰，丈量世界的尺规，响应吧！三大言灵缠绕汝身，跨越抑制之轮，降临吧！天秤的守护者啊！”

依玛努奇站在用调制红药画成的魔术阵中，以他降灵科曾破译得到的英灵召唤咒语在他自己的工坊内第三次尝试召唤。前两次他分别尝试加入精灵粉尘与龙牙末增强召唤效果，可都失败了。

受够了被达·芬奇轻视，被联合政府催促的他，决定再一次尝试。见到平平无奇的少年因为有从者就被阿法芙和达·芬奇高看，依玛努奇作为魔术名门出身，时钟塔十二科之一降灵科的正统继承人，他不服，他不能忍受，他不接受自己被别人轻视，被别人嘲笑办事不力。

他要证明自己也可以，召唤英灵这种顶级使魔，精通降灵术的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到。即便在英灵座多年不回应当前时代，具备极高降灵理论与经验的他，觉得只要堆积次数与高价材料，肯定能召唤出强力的从者。

他是魔术界的名门、天才、能者……当然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也在不断努力，而这一切包含他强烈的愤恨都化为了尝试召唤时鼓动自己靠近风险的动因。

这一次他把数个灵在配置红药时加入，打算依靠自己擅长的灵体操控，进一步操控召唤魔术阵运作，作为对等的代价，魔力的消耗增加不提，一旦出了意外，与魔术阵深度绑定的他想逃夜逃不掉。

将自己视作孩子的宝贵灵体也用作了消耗品，依玛努奇不计代价的行为也换来了回报，他在魔术阵运作时发觉了问题，召唤时耗费魔力构筑起了实体，但没有进一步的响应。因此他在念最后一段咒语时，临时改动了召唤词。

推测可以召唤到常规七骑之外的咒文，因为没有数据支持，不确定性极高，但对于这些风险他都不在乎了。

他只要结果。

念出附加咒文时，他明显感觉到双手失去了知觉，而后是双腿，接着这种五感被剥离的感觉延伸向全身，直至意识极度危险时，只剩下眼珠还能转动。

但他同时也感觉到构筑出来的实体，被它物占据了，如果这种感觉没错，应该是成功召唤到了什么。不过，来源不像是召唤正常对应的英灵座，精通降灵术的他分得清微妙的感觉。

前方魔力掀起的烟尘散去，一只比人都高大的节肢生物出现在了当中，依玛努奇双眼看清对方的轮廓，倍感恐惧，绝非正常从者的一只超大型蜘蛛正用多只复眼盯着他。

在此过程中他意识到自己失去知觉也不单单是魔术的缘故，他现在可能中了剧毒。

“……库、咔、库、咔……嘎、”遍布白条纹的黑灰“蜘蛛”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短促呼声，而后多条肢体爬行，挪动身躯接近召唤它的召唤者。

无法说话，亦无法逃跑，依玛努奇刚才成功召唤产生的一点点喜悦情绪早被冲散，此时他只知道自己大概率要没命。过去在降灵科工作的他每年都会收到几十份某某地区某某魔术师触犯禁忌违规召唤，导致自己或一家人殒命的惨剧案例。

现在他“有幸”成了当年茶余饭后嘲笑的悲剧案例。

“……库、嘎？”

“蜘蛛”翻动着口器与利牙，没有立刻扑咬，反倒释放的压迫力减轻了。依玛努奇此时垂下眼眸，看到自己固定向前伸的左手手腕上赫然有三道纠缠在一起红痕，其中两道组成十字纹，第三道弯曲如丝线般反复交错十字间。

这是令咒？它是从者？

快速冷静下来，依玛努奇凭着研究经验，试图动用自己可能有的御主权限观察前方的黑灰“蜘蛛”。但观察举动受到了制约，“蜘蛛”反应强烈地发出嘶鸣，中断了依玛努奇的逾越之举。

短暂的观察中，依玛努奇没看清具体数值，但看到了类似从者的属性表，以及一个职介——Foreigner。

Foreigner？饶是经验丰富的依玛努奇也没听闻过这个职介，比如Ruler、Avenger这类额外职介他有了解。

况且他怎么也没法把一只放大到比人还高大的超级蜘蛛视作从者，从者本质应该是历史或神话中登场的英雄名人，就算是反英雄也多少该是一个人的模样。

“蜘蛛”扬起头部，口器旁一对獠牙显露出翠绿色泽，在依玛努奇无法挣扎的情况下，刺入了依玛努奇的肩头。

————

与此同时，跟随自己的从者，铃木友纪也快到达之前经过的费城机场了。在他们闯出费城城区后，遭遇的拦路机械生物不再有非战斗型，清一色各式用于战斗的机体，较为好认的“大力神”型号混杂在其中，更有偏向攻击魔术或控制魔术的类型，不再单单挥舞着金属武器阻拦白垩骑士“亚瑟”。

但这些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同样是汇聚光枪直线突刺，不管换成什么机体，都是一个下场。所谓精英型在她眼里不过是武器花样多一些，体型大一些，速度和反应快一些。一枪刺过去还是打碎成零件。全无她降临时遭遇的特殊机体打个势均力敌的状况，在这里白垩骑士“亚瑟”可谓无敌。

终于在离机场剩余两公里的林地间，白垩骑士“亚瑟”遇到了值得她一战的机械生物机体。

这一次阻碍她的是一群半人马型机械生物，数量至少有30架，分散埋伏在林地间，在白垩骑士冲杀到林地中间，它们才突然全现身，对着交战区连续火力覆盖，不间断的光束与能量箭将那块区域反复冲洗，要不是铃木友纪搭乘的人偶跟上来慢了，他也会被攻击波及。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群精英机体只盯着白垩骑士打，没留意隐身跟随进林地的特殊人偶。

“master，你就呆在这里吧。再往前估计还有更多型号不同的敌方精锐部队。凭人偶搭载的魔术，暴露风险很高。”

如同白垩骑士担心的那样，他们之前在闯入城中心的工厂区时，就因为人偶触发了警报。

“需要我做什么？”

“在我使用宝具时，魔力消耗会很大，你自己注意，其他没有了。在我使用宝具摧毁机场方向的敌军后，我们立刻按原计划撤退。”

看似她还处于敌方30多架精英半人马型机械生物的轰击，交谈的语气上听不出紧张感。对话结束，只见一道光路笔直向前覆盖了沿途三架半人马机械生物。

下一刻这些机械生物还未发挥出高机动的特性，手持光枪的白垩骑士“亚瑟”顶着能量箭直线贯穿三架机体。势头不减地直冲敌方阵型后排，看准指挥机体平移闪避的动作，白垩骑士“亚瑟”甩出手中光枪，让光芒贯穿那架企图逃走的指挥机。

随后她追上去，一把扯住受创机体的前腿，将三米高的大型机体用力一甩，狠狠砸在地上。

紧接着补上两拳，将趴地上的机械生物彻底击毁。跟之前破坏的小型个体不同，白垩骑士看到对方在丧失机能前，仍有反抗的意识，且差一点启动了自爆程序。

无法用眼神、表情、语言来传达，但在举动上，与勇敢的战士别无二致。但很可惜，白垩骑士“亚瑟”不会在战场上怜惜敌人，对待勇敢的敌军战士她只会保持高昂的斗志，无情消灭之。

不作停留，白垩骑士撇下包抄过来的其他半人马机械生物，快步冲出林地，从山坡上远望巨大的机场。如今已经被茫茫多的各型号机械生物占据，它们均是用于战斗的个体，一部分已经被调动起来，从几条大路分出，往林地方向调动。

比起白垩骑士“亚瑟”突袭的速度，这种大军团调动没有专业军师从者支援，显然太慢了。在她成功突破包围后见到机场一角时，调遣出来的机械生物们还在多方位地分队围堵，并未意识到单个从者与正常军团战争的区别。

人数多有优点，自然也有对应的缺点。

“很遗憾，你们与我御主代表的泛人类史为敌，都回归来处吧。”

没有继续往前冲入机场范围内，白垩骑士“亚瑟”立于山坡上，仰首平静宣告她的裁决，宣告她的正当性。

光芒再一次汇聚于她双臂间，但这一次成型的并非普通光枪，而是呈螺旋型不断缠绕的光之树枝，短短数秒内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光芒，形成了一杆耀眼的光之圣枪。

毫无疑问，那正是传说中亚瑟王持有的一项宝具——圣枪伦戈米尼亚德。

光芒不止照亮了骑士本身，也照亮了她站立的山坡，周围数公里范围内的机械生物都捕捉到了这抹黑夜中异常的光亮。各式远程光束武器校准方位，对准了那个位置。

已经结束了，在白垩骑士拔出宝具的刹那就决定了结果。

“以卡美洛之王宣告，起锚吧，圣枪指定尽头之端，——闪耀于终焉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