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求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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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德尔看到了那抹隐藏的身影，藏身于城市遗址缝隙间破碎的魔术阵，神秘层面相互联系，拼凑出一个个灰袍隐者的侧面。阿蒙神依靠城市里剩下的“痕迹”强行拼凑了一个自己存在的假象。

祂忽略了自己一直身处埃及异闻的事实，在对方的主场，有些事情就由不得祂决定了。晃动天秤的两端，添加一根羽毛都会影响结果，何况对方也是一位主神。

片刻的减速效果让巴德尔倍感压力，祂还有出手机会，但怎么选择对策需要祂自己抉择。而祂选择了保持原动作，继续攻击不明巨兽的内核，争取先解决一个危险的敌人。

如此一来即便最后落得同归于尽，阿蒙神白捡胜利，祂还有一次复活的权能可以使用。正义的受宠爱者，自然连死亡都无所畏惧，世间法则早已经铺平了道路。

周身焕发光芒，最大程度抵抗掉阿蒙神超远距离施加的减速祝福，行动之后巴德尔才发觉阿蒙神居然把减速法术包装成增益类祝福绕过了祂的抗性。阿蒙神就像是一团气、一朵云，与巴德尔习惯的战斗模式截然相反，祂宁可有人用同样沉重的刀剑劈砍祂的身躯。

恢复九成速度，巴德尔不改方向，一剑劈砍在巨兽暴露的内核上，结果已然确定、

被篡改了。

巴德尔惊奇发觉自己瞬间回到了遭遇减速抉择的时点，巨大的灰袍从上方降下，试图笼罩被“时光倒流”的巴德尔。巴德尔身上的祝福快速流失，对方在夺取祂的能力，因为祝福过多的缘故，有幸只是被夺去可重复获得的祝福。

对应这些祝福出现在了阿蒙神的灰袍下，将本就依靠幻术巨大化的形体变得更膨胀了。

逼不得已临时剑指挡路的阿蒙神幻象，巴德尔预判常规的攻击形式对其无效，祂马上停下了挥剑动作，转而默念着自己另一件宝物真名——灵舡（Hringhorni）。

如阿蒙神这类神明专克其他神明，但祂本身也是神明，同是神性破格的主神，能够葬送神明的灵舡也就有了发挥特性的契机。

光流汇聚成河，类似奥西里斯的冥河，光流带来了潮水声，澎湃的拍击间，一艘龙头木船缓缓驶来。阿蒙神见到此景，当即使用奥西里斯的权柄，试图截断光流，宣告冥界正统。

但祂的动作慢了，祂把自己刚才包装成祝福的恩惠也夺取到了自己身上，效果大打折扣也一样在关键时刻影响到先后。

慢一秒就能决定成败。

在运气上，巴德尔也有着绝对的自信，敌人的花招祂当然会以同样形式回敬。

灵舡顺着光流漂行至阿蒙神跟前，阿蒙神的灰袍自动收拢，紧缚虚无的身躯，拖拽着往灵舡上拉。

等阿蒙神正式唤来冥河，试图截断巴德尔光流，一切都已经晚了。阿蒙神巨大的灰袍已经收拢到巴德尔的高度，正好拖上灵舡大小适中，可以舒服躺下。

巴德尔以自身硬抗冥河的影响，主动踏入冥河中靠近自己的宝物，用力推动陷入冥河停滞的灵舡。

“不，住手！你不能……”即便只是投影出来的幻影被困，阿蒙神也意识到不妙了。现在收纳祂的古老木船，实实在在锁定了祂的概念，无法用任何取巧方式挣脱。

“我可以，为了世间正义，邪恶的神灵应当永眠！此乃真理！”强行推动灵舡行驶，没过半身的冥河对巴德尔这类主神一样有效，只是现在顾不上了。祂必须除掉碍事的家伙，并抓住最后的机会处决巨兽。

即便双腿因浸泡冥河中，逐渐失去知觉祂也不在乎了。祂已经做好了消耗一次宝贵复生次数的准备。

阿蒙神拼凑的幻影无法主动消失，无法断绝与本体的联系，本应该安全的远程遥控方式却一样给祂带来了麻烦。这对阿蒙神而言不可接受，哪有祂为自己的失误买单的时候，而且还是一具拼凑的分身幻影，即便损失不致命祂也不能接受。

因为从未有过这种先河。

阿蒙神试图挣扎起身，反复吟唱诅咒之言，甚至要对自己使用裂解法术。但随着巴德尔推动灵舡，缓缓拖出冥河路线，光流重新撑起灵舡，指引这艘“棺材”驶向彼岸世界。

被灵舡困住的祂全程只能干瞪眼，无法逃脱被送葬的命运，祂现在愿不愿意改变不了结果。

处于破釜沉舟心态的巴德尔抓住机会绝不放，祂做好了最坏打算——大不了死一次，祂有复活次数，哪怕现在的身躯被腐蚀成碎渣都没关系。最英勇的战士，无惧任何危险与挑战，越是生死一线的极限时刻，越是证明唯有祂才能拯救世界。

灵舡漂流远去，光流与冥河相继淡化，巴德尔目送载着阿蒙神幻影分身的灵舡远行，紧绷的表情舒展开，露出了笑容。

做正义的事情，葬送邪恶，让祂无比快乐。当然快乐不止一份，如同洛基笑话只听一个不过瘾。

挣脱开阻碍，巴德尔试图重新拔剑攻击巨兽的内核。可祂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刚才应该只是几分钟，最多不超过10分钟，却像是过去了很久。

久到最初劈下的锋芒早已不在，巨兽的背脊已经伤势愈合，祂只看到了一片漆黑的内腔环境。祂的笑容僵硬了，并被心生的恐慌代替，当前情况完全偏离了预期。

“怎么回事！”巴德尔一时间不知所措，尤其记忆中被祂打得出现裂口的核心，如今光照之下恢复了心脏般的跳动，不止看不到受伤痕迹，反而蕴含丰富的生命力，无惧巴德尔的光照倒映出鲜红色。

试图用折木预言术占卜原因，但做出抬手动作后，巴德尔终于发觉自己身体不对劲了。祂的铠甲每一片受到了严重腐蚀，铠甲之下的躯体同样被侵蚀，下半身完全没了知觉，神之血肉已然褪去神性，成了变质的烂肉。

惊恐之中，巴德尔意识到问题大了，祂转而尝试自杀，打算用自动复生的方法摆脱现状。

以祂手中的大剑做不到，因为祂是无敌的。必须换用腰间佩戴的槲寄生剑——米斯特汀，可简简单单的换剑动作却困难如父亲的智力题，明明头脑下达了对身体的指令，可身体却僵硬着不会动弹。

少女沙条爱歌在离核心不远的位置重生，她这次被一团血肉糊住了双眼，之前受到的魅惑也因为时间流逝早就没了效果。

“你是无敌的，但你过于自信了，万物爱你，保佑着你。可时间站在了我这边。”

借用少女之口，第六兽的主意识发出嘲笑声，准备吞咽下这团主动进入体内的美味佳肴。

“我的盟友有独特的时间操控能力，直接对你使用效果不佳，但对我使用就没问题。你跟祂纠缠的时候，我的时间已经加速了百倍，伤势自然全愈合了。并且有充足的时间，修改策略，研究你的弱点，慢慢腐蚀你的无敌身躯。祂的冥河又恰好迷惑了你，让你疏忽了身体的变化。”

原理细究起来很简单，巴德尔浸泡在第六兽体内，成了一团酱肉，解决阿蒙神的不到十分钟时间，加速百倍足以让所谓无敌身躯浸满恶与堕落的味道。

少女恢复意识，庄严地抬起右手，在她手掌上一个黄金大杯凭空显现，随着她翻手动作，从中倾倒出了炙热的黑泥状溶液。动作只是仪式象征，揭开遮掩的假象，整个交战空间早已充斥黑泥——兽（Beast）的血液。

巴德尔长时间浸泡其中，还能保持自我意识，半截身躯没有变质，算得上抗性与防御破格的存在。但此刻没人能安慰祂，鼓舞祂，相反多个声音从祂后方接近，将各种消极情绪灌注，往这位陷入绝境的光明神身上累加更多砝码。

十个龙首再现于巴德尔身后，它们如今算是有了报仇机会，不遗余力地念叨着消极言语。

“身体……不受控制了。该死的！我必须立刻自杀！”头脑保持清醒，巴德尔勉强摸到了腰间的槲寄生剑，曾被这把剑杀死的祂，如今迫切希望这把剑自动出鞘，依赖相性做到一击必杀。

“你是要自杀吗？非得用你腰上那把特殊的剑？你瞧，那把剑看着很低端的样子，不合适你的身份。来，你看我的收藏。每一位罗马皇帝的佩剑都存放在这里，你可以尽情挑选。我比较推荐提比略的黄金佩剑，他算是稀缺角色，十几万次圣杯战争才出现一次，抽到概率低得离谱呢。”

少女优雅行礼，展示触须递上来的一排宝剑，兽骨充当了支架，血肉展柜为这些被俘获的罗马皇帝佩剑添加了一层诡异感。

一柄黄金佩剑自动出列，受到少女的指引，径直飞向了巴德尔的脖颈。喀嚓一声脆响，那柄飞出的佩剑当场折断，只在巴德尔脖颈上留下一道浅显的印子。

“试试尼禄的剑？这位皇帝出现频率倒是相对高一些。”蔷薇剑自动出列，同样轨迹飞出落得当场折断结果。

“而后是……图拉真皇帝如何？”

一次又一次，直到光芒暗淡，握住槲寄生剑的手不甘地松开，光明神巴德尔彻底沉入黑泥之下。30多把不同的罗马皇帝佩剑发挥了玩具的价值，不单单是对敌人的凌辱折磨，也是对人类王权的嘲弄。两边都是失败者，从而证明执掌黄金大杯的她与兽才是天选的胜者。

少女打了个饱嗝，她刚想唤起通讯问问阿蒙神本体状态如何，有没有遇到自己制造的从者Caster达·芬奇，一个接一个饱嗝打个不停。她不得不打消联络的想法，转而专心消化吃进去的两个主神。

想来区区一个填充造出来的伪冠位从者，盟友阿蒙神对付起来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