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首尾不能相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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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角湾海岸，达·芬奇带着半身融化的言峰神父回到了岸上，她虽把千子村正送到了巴德尔面前，顺带救下被严重克制的后者，对整个战局影响仍有效。

看着远处毁坏严重的城区被荒野地形侵蚀覆盖，达·芬奇对千子村正开启宝具也不乐观，人类认知能力需要介质，沾沾自喜地用“光”作为尺度丈量万物，以至于有人问出“那我们如何超越光”，陷入了“阿克琉斯与乌龟”的悖论。

同样人类依托故事，依托神话，依托英灵共同构筑起的阿赖耶识，也是存在底层悖论的。

邪不胜正，不论这条人类心中的共识如何得出，故事、神话等等大多建立在它之上。那么当有人就是绝对的正义，就是帮助人类丈量万物的光，人类又该如何应对？临场编造一个邪魔们集合起来，不畏牺牲击倒正义神明的荒谬新神话？

达·芬奇当然可以编造，可这种故意为之的行为，篡改不了人类集体潜意识，编造时连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

“祂是光，祂是绝对的正义……”达·芬奇反复解析后，也只能重复着这些空洞的陈述句，无需质疑，这些就是对的。只要她还分得清善恶就只会反复得出这种框架型结论，没有原因，它就是对的。

人的认知建立在其上。

“要是这世上有文明鼓吹黑暗无敌论，或许我跟巴德尔到那个地方交战，就能最大程度削弱巴德尔了。”言峰神父则已经找到了一种可行解法，只是能不能成功有待商榷。

“不可能的，人类对光有着天然的向往。衍生的太阳、火焰、天空也都往往作为上位神祗象征。”达·芬奇或许反复解析巴德尔，对整体灵基负担过重，语气上也出现了疲惫。

“作为星之开拓者的你，也会用‘不可能’吗？你了解世上每一个文明吗？如果连你都说不可能……”言峰神父嘲讽之余，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他连忙挥手在达·芬奇面前晃了晃。

“你是不是被巴德尔魅惑了？”言峰神父也不得不承认头盔下的光明神巴德尔有着天赐的俊美容颜，多看几眼或许他都不能幸免。与他猜想一样，反复对巴德尔使用解析的达·芬奇不可免俗地受到了魅惑。

达·芬奇少有地惊讶一声，双手用了揉搓自己脸颊，表示自己对俊美青年仅有欣赏艺术品一般的喜爱情愫，只会把别人的英俊容颜当做物品。她还想解释，又意识到自己没必要解释，显得颇为失态。

“总之，你先冷静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女人跟我没关系，那位有着特殊的魅惑能力，你中招也在情理之中。”

言峰神父觉得按达·芬奇现在的表现，等于证明巴德尔在她的“好球区”。

达·芬奇用万能手套对着自己脑袋后方，稍微旋调了一下，她的双眼恢复猩红颜色，脸孔上的表情也变得僵硬了。人偶身体的好处立显，非人感觉提升了数个级别。

“你打算把巴德尔引诱到‘邪可胜正’的战场？原来如此，如果是你的话……加上铃木君或许可以做到。”达·芬奇的语气也变得冰冷无情感，她已经领悟了言峰神父的计策。只是巴德尔不是傻子，直来直去“邀请”对方跟过去可不行。

“你同意了？你们迦勒底最后的御主，铃木友纪在此过程中成为消耗品死了，也不能怪我。”言峰神父故意补充了一句。

“……果真如此，那就是必要的牺牲，他也会同意的。当然你不能把计划告诉他，免得被巴德尔知晓。”达·芬奇只犹豫了一秒，就给了直白的回答。

这下反倒是言峰神父沉默了，他可不是为了害死铃木友纪而提出诱敌计划，否则直接放任千子村正动手更简单。

“还有一件事，十万火急。”言峰神父沉默一阵后，在达·芬奇示意行动前，打断了对方施法动作。

“嗯？你说。”

“阿蒙神已经在我们赶来前，完成了对鲁格神核的消化，目前有了毗湿奴加上鲁格的完全力量，可谓双重太阳神附加众多埃及神的超级混合体。祂依靠鲁格的预言能力，很快就会破解埃及本土拉神的隐藏地点，祂捕获拉神并吞噬只是时间问题。眼前叛变立场的巴德尔不提，阿蒙神可是第六兽的铁杆盟友，你觉得怎么处理合适？”

言峰神父就差直说“劳烦你去阻碍阿蒙神吧，只有你没神性”。

达·芬奇对言峰神父转述的情报并无怀疑，她丢在埃及的使魔也感知到了格外强烈的太阳神核，现在埃及异闻境内，天气已经定格成了大晴天，笼罩地球的阴云对埃及异闻失效了。

双重太阳神已经超越了正常主神的范畴，再加上一个拉神的神核，达·芬奇可想那是什么级别的怪物。

“你们派遣潜入埃及异闻的狐狸发来的急电吗？你们派她去，就不担心她被阿蒙神克制。”达·芬奇趁此机会旁敲侧击了一下。

“她……不怕。”

这话就是指高扬斯卡娅没有正常的神性，而正宗的玉藻前（妲己）系九尾狐妖，带有神性，甚至按日本神话的杜撰，与天照大神有关联。遇到阿蒙神理应是给别人加餐的美味点心。

“巴德尔这边，交给你了。埃及那边，能拖延多久就不知道了。拉神有留下什么遗言吗？”

“祂留下了一段预言，说是需要集合‘最明亮的太阳’、‘一支枪’、‘一只蝎子’，三者还必须都是金色。如此就能创造出对抗阿蒙神的关键。高扬斯卡娅评价拉神没说完整，为了防止阿蒙神对策。”

只说了器物，仪式最关键的时间和方式没说，达·芬奇理解拉神的隐瞒，至少仪式器物带齐了，运气好还有成功可能。

“你说现在还有比阿蒙神更明亮的太阳吗？”

达·芬奇不等言峰神父回答，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当然是之后吞下拉神后，可以预见的三重太阳神阿蒙-拉。”

两者交涉至此，前方巴德尔与千子村正也各自在荒野环境中挥下了剑。

不出意外，光芒劈碎一切，打穿固有结界后，向着海岸方向袭来。达·芬奇拉了一把言峰神父，一同转移了位置。

两人一齐移动到了正在暴力破拆光之神殿白垩骑士身后，巴德尔的光之神殿极为坚固，挨了两次圣枪轰击，只是倒了几根柱子。

“你们来了正好，我们绑架人质吧。把躺在里面的希格沃德绑了，而后派个人去交涉拖延时间，换取撤退契机。”

白垩骑士的举动和计划理论上可行，但就是第一步闯进光之神殿劫掠都做不到。达·芬奇观赏了一番光之神殿主体结构，通过解析，她发觉眼前的祭台型建筑，就是巴德尔无敌防御的具现应用，上面的光芒不断模仿众神祝福巴德尔。两者相辅相成，不断增强巴德尔的实力。

“理论上你能拆解这座神殿也就代表你打倒了巴德尔的无敌身躯。别再浪费力气，理论上千子村正对着站着不动的巴德尔抡十五、六下槲寄生之剑也能弑神。”

但事实上千子村正连续用两次槲寄生之剑，就消耗了一半以上魔力，刚才宝具一剑，估计把千子村正的魔力消耗见底了。

况且女武神们自带魂归瓦尔哈拉的机制，作为女武神中最强一位的希格沃德，自然也不怕死。他们绑架希格沃德，巴德尔只要速度快，立刻杀死希格沃德，不给他们操控希格沃德的时间就可以了。

达·芬奇从理性角度分析，得出现在巴德尔就应该杀了希格沃德，免得留下隐患。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是隐患。

“你说怎么办？”白垩骑士觉得自己的直觉不会错，当前只能从希格沃德入手。

荒野环境的固有结界渐渐褪去，巴德尔持剑傲立，蔑视着周遭毁坏殆尽的城市残余。祂记得自己跟第六兽约定好了，一段时间后第六兽折返回来查收战果。

可现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新结交的盟友却还未回归。这不免让巴德尔生疑，祂清楚第六兽是邪恶，有背叛出卖的风险，可正式合作后立刻背弃盟约很没道理。

本着想不明白，先不想的原则，巴德尔扭头寻找铃木友纪。或许是刚才固有结界展开的缘故，铃木友纪被动移动到了两公里外。

达·芬奇单独传送到铃木友纪身边，带上他果断往海岸方向逃跑。

与她计划一致，巴德尔果然调转方向，往旧城区方向移动了。

“醒醒，友纪。”

铃木友纪感觉达·芬奇已经安排好了下一步的计划，他无法对达·芬奇心生埋冤，怀抱他的万能贤者给了他归属感。

至于道理是他自己选的，达·芬奇之前已经奉劝过他多次。

“你记住了，跟着那个邪恶神父往东逃，越过土耳其全境，到达伊朗高原，能看到里海、”

故意话说一半，达·芬奇在半空中将铃木友纪丢了出去，她的机械构造金属鸟响应召唤，紧急叼起了下落的铃木友纪。

与此同时，海面上出现了相同的召唤术式，一艘造型超越了时代的飞空舰船响应主人召唤浮空而起。

金属鸟自动与那艘舰船连接信号，铃木友纪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金属鸟带着传送到舰船甲板上。

其他人随后连上舰船自带的传送魔术，一一转移到了甲板上，唯独达·芬奇没有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