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必中之枪必不中

迷茫是自己对自己的囚禁，当外人帮着卸下剑鞘，一次性爆发的仇怨就必须有宣泄的对象。只需身边的人一指，从迷茫牢笼踏入复仇航道的最强女武神行动了。

挥出手中魔剑，一瞬间获得的宣泄感无比爽快，仇怨消解，迷茫褪去，比起折磨自己，折磨他者更为顺应人性。

解开了心中的拘束，重新获得目标，她已经无法停下。

第六兽还没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它巨大赤龙躯体上的龙首全数被斩落。

女武神在起舞，欢笑，杀戮……她寻找到了暂时替代缺失的毒药，用最危险的行为寻求解脱。死亡这种事物，烦恼优先级早就排在后面了，一句“战死是荣耀”足以麻痹自我。

一时间第六兽组织不起像样的反击，它身下延伸的触须们根本抓不住超高速机动的女武神，它先得花费一些时间，解除自己的“强制入睡”。

希格沃德见龙首们没有快速再生，她将注意力转向了巨大赤龙的心脏位置，使用魔术探查后，她才发觉眼前山峦般臃肿的掉头赤龙，本质上没有要害部位，发挥心脏作用的器官有十多个，遍布身体各处，身体中央的核心更像是连结中枢。

但在龙肚子里有一套棱角分明的机器，再仔细分辨，她认出那是与自己协作多次的希腊异闻后继者——海格力斯·阿瑞斯。

来之前，她就得知希腊异闻被摧毁，不承想还有搭救战友的机会。理性稍微恢复一些的希格沃德立刻重整魔力输出，魔剑格拉墨上重现炫彩极光，随着她闪避触须的高机动“舞步”，从龙脊上撕开坚硬的表皮，一路弯曲向下，再突然加速侧切开龙肚。

看似没有龙鳞的皮肤格外坚硬，但在斩龙魔剑的切割下，所谓的坚硬成了被击穿的防御值。四重必杀符合三条，女武神希格沃德无须像巴德尔那样追求极致的纯实力压制，达成了巴德尔同等杀伤力。

被破背开膛的第六兽感受到了痛楚，它侧着身体倒塌后，背后长出了多个丑陋扭曲的龙首，一齐发出刺耳悲鸣，可惜这招对希格沃德没用。至于第六兽常态对周围起效的增幅欲望能力，只是在增长希格沃德的复仇欲望，让后者砍了几剑后仍不过瘾。

红色机体自己旋转起来，切割开最后阻挡自己的隔膜，海格力斯重新接触到外界空气、灼热的阳光还有浓度过高的水汽。它见到女武神希格沃德举剑砍向上方吵闹乱叫的龙首，一剑一个，斩落了它们。

机体自我清洁，洗去身上的堕落魔力，换装新镀层，海格力斯立刻追着希格沃德跟了上去，从肩部发声器发出电子音。

“感谢，朋友。”

希格沃德无暇搭理，斜摆魔剑，一路切割赤龙背脊的皮肤。空出一手伸向臂盾，她从里面掏出了神剑·冈格尼尔，少有地使用双剑。

之前的女武神希格沃德只是看起来情绪异常，握住双剑的她在海格力斯视野中不同了，它怀疑自己认识的战友疯了，完全被仇恨蒙蔽了理性，不像它即便家园被毁，所有族人不在，产生的仇恨心态仍有限。

“危险，它没有本体，不能用正常攻击策略。”

海格力斯发出警告，自然也被希格沃德无视，希格沃德现在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握住手中，真正带给她现实触觉的剑。奥丁不可信，巴德尔已经逝去，其他女武神们仍陷于甜蜜的幸福国度中，她或许疯了，或许从被制造为女武神希格沃德时就疯了，甚至在更早之前迷失了自我。

但手中锋利无比的魔剑与神剑不会骗她，切割它者的复仇快乐不会骗她，此刻她拥有的实力没有假的，她可以，她要触及第六兽的绝境。她封印已久的核心在剧烈膨胀，“终结”概念真正武装在她剑刃上。

避开侧后方龙首喷射的泥浆状毒液，希格沃德重踏在第六兽的脊骨上，借力起跳，身体旋转着调整朝向，双剑上快速继续魔力，她感觉超越了以往任何时刻的自己，巴德尔死亡时敲响的钟声不止放大了神明的死亡概率，也激发了她的潜能，游走生死一线的复仇体验，无比畅快——

她看到了自己终结第六兽的可能性。

“魔剑，鸣响吧，点亮荣耀之晨曦，”

象征破灭的不祥魔剑格拉墨剑刃上亮起了与巴德尔近似的闪耀光芒。

“神剑，重选对象，毁灭永恒，”

实质上是大神宣言的剑提炼出持有者希格沃德身上的终结概念，同样以魔力形式蓄势待发。之前它一直瞄准着光明神巴德尔，正好巴德尔不在了，持有者说要朝向谁，它就指向谁。

第六兽在这一刻真正有了危机预感，它被切割侧躺的身躯内，部分个体躁动不安，普通的神兵利器不可怕，但不是所有都可以仗着自身强度随意挨打。

它解除“强制入睡”后，身上暴起几十只龙首，身上的切口也快速愈合，多重诅咒重叠在了挥剑下落的女武神身上。

只是女武神希格沃德动作更快，双剑在触及它背脊时，解放宝具真名——“『破灭轮转·超越宿命』”

多段横扫将周围的龙首同时切碎，最后抵近前进，双剑切开未正式愈合的外皮与血肉，径直穿透第六兽庞大躯体的脊骨，直达希格沃德认为重要的中枢部位。

蓝色光芒停在了第六兽下腹位置，许多积蓄毒火的龙首这时才吐出黑火，瞄准着女武神先前下落轨迹。

兽山峦般庞大的身躯应声断为两截，它有很多招数还未使用，但这些都得延后，今时不同往日，组成它的无数个体本就不安分，连接中枢被破坏，不立刻再生新的重连身躯，指不定几分钟后自己上半截身体跟下半截身体因为意见不合，演变为自相残杀。

如果可以，它只想安安静静睡一觉，把现有个体内剩余的意识毒素都排除出去。没有本体的它，实在无法处理每个个体都诞生思考意识。

龙首们或垂下哀鸣，或愤怒咆哮，个别甚至就近撕咬起了同类，以至于给了女武神希格沃德片刻恢复时间。

无数触须捉对相连，硬是拉住了向两侧分离的庞大躯体，被切开流血的器官们分裂重组，长在脊背中段的心脏状器官快速再生，第六兽抓紧每一秒时间，最快速度愈合身躯。

半空中海格力斯刚想提醒希格沃德不要停留在一个位置，可第六兽真的被切开了，还没有什么还手措施，这与它之前的战斗截然不同。如果揍一个不会还手的大家伙，它也可以。

随着冲动欲望的膨胀，海格力斯展开机体手臂内的弓箭模组，连续多枚能量箭矢射中刚再生的心脏器官，让无心战斗的第六兽忍不住挪动四足，强行站了起来。

海格力斯机体中央打开炮口，源自阿瑞斯号的军神剑一并武装在背后，满格能量的动能炮击中第六兽前足，让这头不协调的大家伙再次侧倒下来。

红与蓝两重身影彼此接近，各自以剑刃收割龙首，一齐接近刚才还暴露在外的中枢器官背上。

就在这时，自第六兽脊背上裂开数张大嘴，触须取代牙齿位置伸出来要抓住背上的麻烦。海格力斯一秒切换为四方飞盘，高速旋转着切开试图接近的所有触须，顺带摆脱了嘴巴的吸力。它上次就是被这招抓获，已经有了经验。

希格沃德没料到第六兽会突然反击，她凭借快速机动，来回腾挪间切开大片触须，登上最近的一个龙首，踩着龙首额头起跳飞行。或许是全力使用宝具后还没恢复过来，速度明显下降的她被几条触须拍打击中，拦截下来。

海格力斯见状侧转机体，将现在位于下方的炮口对准希格沃德，以最低威力攻击战友。

失速下坠的希格沃德被横向推出十余米距离，但她还没调整身姿重新起飞，就见几张长在背上的大嘴各自扩大裂口，第六兽整个背部完全展开，里面腐臭剧毒的堕落魔力倾倒出来，宛如喷涌的湖泊。

这招海格力斯没见过，出于机械的理性，它不至于飞下去救援战友，却没有第一时间远离，停留在原处对抗着巨大的吸力。因为完全展开背脊的缘故，第六兽像是心脏会跳动的中枢部位又暴露在外了。

或许是一次机会，等积蓄满能量，海格力斯想尝试冒险对着那里发射一炮。不过下一秒，它发觉自己想多了，疯狂的战友并非没有自救手段。

只见希格沃德突然卸下身上的沉重战甲，丢下这套巴德尔亲手锻造的神器，右手持握神剑冈格尼尔急速冲向长出少女身体的中枢位置。

几秒之差使得第六兽其他能力都来不及使用，上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全靠阿蒙神出手减缓了巴德尔出剑的速度，顺带给了它腐蚀巴德尔无敌身躯的时间，这次没有盟友配合，重临当时的困境，第六兽只能让“沙条爱歌”外形的触须去抵挡剑刃。

不出意外，剑刃穿透“少女”，脸孔还没长齐就报废了。

“解限”

如刚才卸下战甲一样，希格沃德单手写下卢恩文字，握在她手中的神剑顿时发光膨胀，变为超过十米长的神枪。

“神枪啊，以奥丁之名命令你，贯穿指定之敌，『终末黄昏……”

希格沃德刚解放真名，第六兽就敏锐做出了判断，自己要是现在被这支神枪击中，基本就残废了。但这柄神枪像是要选取单一对象的，因此有办法避开所谓的“必中”。

第六兽果断“杀死”自己，让庞大的身躯散落腐烂，骨架掉落下来，好多根砸在了解放必杀宝具中的希格沃德。一时间成千上万的个体获得自由四散而逃，堕落魔力以毒气与泥浆形式进一步扩散向周围。

希格沃德看着扑向自己的几十条蛇龙型魔物，还有更多数量数不清的魔物从不同方向逃离，手托神枪的她一时茫然了。神枪只能攻击自己指定的目标对象，现在攻击任何一个第六兽的分身，都是赔本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