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他们这群人脑子都转不过弯了,莫不是江南已经富裕到家家户户都不需要姑娘干活了?
因着不解,一行人还特地找了个当地人问了一问,这才知道这边的女子出嫁前不用下地,都是帮着家里养蚕缫丝织布或者做绣活,别看她们没干啥体力活,挣的却比男人还多,自然也比其他地方的女孩子受重视。
小枣知道情况后担心地看着李氏,“娘,我不会养蚕也不会织布更不会做绣活,也没有阿宁那样的挣钱本事,你们会嫌弃我吗?”
她好紧张啊,这一路就跟拖油瓶似的,想帮忙却帮不上忙,只能陪妮子和阿谢玩一玩,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李氏唬着脸轻拍了小枣脑袋一下,“咱们又不是江南的,学那些干什么!”
她现在已经开始担心了,这里的姑娘这么厉害,她家小枣压根没法跟人家比,将来怎么说婆家?
江氏也是有女儿的,知道李氏为何心情不好,回头看了一眼自家那个要形象没形象,要模样没模样,跟个假小子似的闺女,更觉暗无天日,拍了拍李氏地后背,凝重地说道:“实在不行咱们也能结亲的。”
“真的?”李氏大喜,忙道:“我早就看上你家阿忠了,正好我家小枣跟他年岁相仿,两个孩子又是一起长大的,在一起最好不过了!”
江氏:“”不,她不是那个意思,这该死的李氏竟然抢先一步!
魏大志不愧是老奸巨猾,听了李氏这话立马激动地抓住唐俊生的手,“亲家!以后咱们就是亲家了!大家做个见证,我家小枣和唐忠定亲咯!”
唐宁:“”什么情况,她不过走神了一会儿,唐忠咋就定亲了?难不成是他干了什么?
唐宁眼神不善地瞟了过去,却看唐忠比谁都懵,坐在骡车上听着身边之人的调侃和恭喜,许久回不过神来。
推着板车的二愣子兴奋地朝他嚷嚷,“阿忠,以前咱们是好兄弟,将来就是一家人了!”
唐忠眼睛一亮,琢磨着似乎这样也不错,当即咧嘴笑了,跟个憨子似的。
这娶媳妇跟嫁女儿不同,魏家眼巴巴地跟唐家结亲,唐俊生和江氏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好歹知根知底的,又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将来婆媳相处也没什么大问题。
唐宁默默地看着这一出,无奈地摇摇头,虽然听过古代穷人成亲没什么规矩,有时候路边捡个女人都能当媳妇,可真正遇上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女人一辈子的幸福也太草率了吧!
一路走走停停,速度极慢,眼看着天都快黑了他们也没能抵达安洪县,干脆找了个路边的客栈住一宿,顺便庆贺一下两家定亲。
唐俊生想叫几盘好的,奈何兜里的银钱有限,只能叫了三盘素菜,两盘肉片炒青菜,还有一盘葱花炒鸡蛋,一盘花生米,再加一盆汤,凑了八样菜,讨个吉利。
黄家四口作为见证人也跟着一起上桌,买不起酒他们就以茶代酒。
魏大志和唐俊生、黄德胜一人尝了一口肉,其他人才敢动筷子。
只一口葱花炒蛋就让几个孩子高兴得找不着北了。
唐忠一边吃一边同唐宁激动地说道:“姐,这里的葱花比咱们那边的香,咱们那里不是大葱就是野葱,野葱味道不如这个。”
他们进山就摘过不少野葱,有时候跟烤鸟蛋一起吃,有时候带回去煮粥,不过不管怎么煮,还是有丝丝的涩味。
“这是自然,品种不同,种的地方不同,长出来的样子和味道都会有差异的,橘生淮南则为橘生在淮北则为枳,说真的,咱们那地儿就不适合种东西!”唐宁说完随意吃了一口,抬头却见其他人都看向她。
“怎么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不解。
唐忠摇摇头,好奇地追问,“姐,你吃过橘和枳吗?”
唐宁摇摇头,“听人说的,不过咱们现在到了江南,应该能吃到不少果子,将来说不定你能尝尝橘子。”
唐忠信了她画的大饼,一脸期待。
众人吃完马上回去歇息,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赶路,为了尽快到安洪县,他们不敢耽搁,路上连话都不怎么说,紧赶慢赶,总算在晌午过后进了安洪县。
一到安洪县他们明显察觉到这里跟苏州其他地方的差距。
经过果园的时候,那些果树许多都倒了,泡在水里,一看就是活不成了,还没倒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满目萧瑟。
一路走过去,都没碰上几个人,即便遇上的也是离他们有些距离。
越走众人心里越没底。
江氏小声问道:“孩子他爹,你说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走光了?”
“走光了还好说,就怕是”李氏声音有些颤抖,唐柔几人被她吓得都不敢到处看了,之前兴奋的心情荡然无存,只剩满满的担忧,可别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他们可真的是折腾不起了。
唐俊生一脸凝重,好不容易在田埂上见着一村民,忙跟魏大志赶过去,给对方塞了两个野果子,这才问清了这边的大致情况。
二人回来的时候脸色都有些难看。
江氏追问道:“怎么说?”
唐俊生长叹了一声,摇摇头,“那人说往前再走二里地就是平源乡了,不过平源乡整个村子都被大水给冲没了,活下来的人极少,后面各自逃亡,这段时间回来的没多少,整个村子就跟死人村似的。”
“这种地方能住人吗?”魏大志忧心忡忡。
江氏和李氏更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唐宁看了看前方,道:“昨天帮我们的那人不就是平源乡的,兴许没我们想的那么遭,先去看看再说。”
这次连驴子的步伐都有些沉重,磨蹭着最终他们还是进了平源乡。
一进村子,众人立马发现这里全是残垣断壁,枯枝断木,还有许多从上游被冲下来的杂物以及厚厚的淤泥,塌了一半或是被大水冲得只剩下地基的房子看起来又疏松又脆弱,里面全是水分,用手一捏都能抠下一层泥。
这房子显然是不能用也不能修补了。
越往里走,众人的心越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