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夕淡淡道:“我在封神之地呆了十万年,早就物是人非了。”
简书忆震惊地眨眨眼:“你,十万多岁了啊?”比她还老古董?
绯夕看完一本书,继续拿下一本书。
简书忆尴尬地撇撇嘴,好吧,她又多嘴了。
两人沉默地看了一天的书,夜明珠再次亮起来,看着脚边依旧堆积如山的书。简书忆觉得这样不是办法,她不能把时间都好在书上,到时候,书看完了,但是武试却过不了,反而得不偿失。
看着通向三楼的楼梯,对绯夕道:“我要往上爬了,你要不要回气海?”
虽然绯夕不喜欢呆在气海里,但是绯夕说他离开气海后,会消耗自己的力量,为了帮她看书,绯夕已经在外面呆了一天了,脸色已经有些疲惫了。
而且,等她爬上了三楼,绯夕却留在二楼,叫他重伤之体如何通过阵法。要她再回到二楼,就太浪费时间了。
但是绯夕却摇摇头,淡淡道:“花座是你我的精神联系,若是累了,我会直接回到花座。”
意思就是远程召回?
于是简书忆不再管他,踏向通往三楼的楼梯。
“呼!”突然一阵飓风呼啸而来,简书忆被卷下楼梯,幸好她早有准备,单手撑地,一个利落的后空翻,稳稳落在二楼地板。
抬头谨慎地看着风平浪静的楼梯,丝毫没有她踏上去时逼人的磅礴气势。
“又是什么?”简书忆捡起一垫桌角的木块夹在指尖,飞速射去。
木块飞向楼梯处的速递极快,从力量及平衡完全看不出是出自一个连斗技都没有学习的斗者之手!
但是到达楼梯和二楼的分界限时,木块陡然停住。在半空中打了两圈,随即以更快的速度转向,简书忆直直飞来。
没想到木块速度如此之快,简书忆不及躲闪,快速用双手护住脸。
半响,没有木块砸来的痛,简书忆睁开眼,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牢牢捏着小木块。
“绯夕……”
绯夕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手指微颤,木块再次飞向楼梯处,但是这次木块没有弹回来,快速穿过楼梯,“咚”地一声落在了三楼。
简书忆咽咽口水,虽然她早就知道绯夕修为超出她的想象。但是没想到她引以为豪,曾留名青史的归元指也比不过绯夕的轻轻一掷。
当真让她很受打击啊。
“斗气修炼一点偷不得懒,看来你师傅深领其中奥秘。”绯夕捡起书来,接着看。
“什么意思?”简书忆挠挠脑袋。
绯夕异常漆黑的眸子扫过书上文字,淡淡道:“你很聪明,总能找到避重就轻的办法。但是这里不行,只能硬碰硬。”
“迎风而上。”
简书忆默,这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她甚至觉得,楼梯上的风吹起十个她都不是问题。
“还是斗气吗?”
绯夕微微点头。
简书忆深吸一口气,抓紧楼梯扶手,缓步踏上。
一心两用地修炼斗气她已经基本掌握了,但是当飓风吹来,沉在经脉中的厚重斗气瞬间被吹散。
简书忆“嘭嘭!”两声,先被吹到天花板,再狠狠地砸在地上,痛得她半响没能站起来。
绯夕像是没听到似的优雅地继续翻着书。简书忆咬咬牙,爬起来二话不说,又站在了楼梯口。
她明白了,二楼到三楼,开始锻炼斗气的凝聚力了。凝聚力越强,斗气爆发的威力越大。
简书忆挑眉,抬脚,“咚”地一声重重地踩在木质楼梯上。
要是连七楼都爬不上去,她还凭什么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安逸度日?
带着强烈的决心,成功站在了三分之二的地方。豆大的汗滴从二楼延到她的脚下。
她转头,看了一眼绯夕,想向他炫耀一番,但是金光撒在他的身侧,勾勒出绝色的盛世美颜,反倒让她恍了一下神。
“啊!”
“咚!”简书忆又被卷下来了。
“擦,就差一点了!可恶!”简书忆懊恼地瞪了一眼绯夕,真是红颜祸水啊!
绯夕失笑,调侃道:“越美的东西越毒,你可得小心了。”
简书忆翻了一个白眼,你确实很毒,她还记得她在封神之地拉住他的衣角,被他毫不留情的甩飞,当真是个薄情的人。
但是这次失利反倒提醒了她一件重要的事:不达目的不能停下,因为你不知道,会不会被沿路的陷阱留下脚步。
想起她的灵力修炼,因为各种琐事已经耽误了很久,看来也要提上日程了。
“咚!”最后一脚重重地结束,简书忆仰头四十五度深呼吸,莫名地成就感涌上心头。难怪人们对修炼如此执着,当跨越重重阻碍达到一个高峰时,那心情,爽极了。
“三天后,再爬。”绯夕已经回到了气海花座上,他出来时间太久,需要休息。
“啊?”简书忆不解:“半天就够我恢复体力了。”
“不,下一阵法,对你不同。”绯夕严肃道:“对别人来说可能难,可能不难。但对你来说,会伤及魂魄。”
“等我休息好,陪你过。”
简书忆一愣,她活了一千多年,经历过千奇百怪的死亡,都没伤及魂魄,什么阵法居然如此厉害?不禁让简书忆有些跃跃欲试。
但是绯夕的花座已经合起,没法儿问他了。
简书忆百无聊赖地逛了一遍三楼,三楼的藏书都是斗技,期间欧阳来送过几次饭,她趁机向他学习斗技,但是招式熟练了,斗气却带不上来。
智慧楼内的阵法都是为了斗气修炼的弟子,能熟练运用斗气于斗技上的针对性训练,简书忆刚刚才爬到三楼,基础没有打扎实,斗技的威力自然发挥不出来。
好在,这三天里,简书忆想着文试,看书丝毫不敢懈怠,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绯夕再次化出实体,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口,看了一眼简书忆,示意她可以上去了。
简书忆握紧拳头,抱着十二万分的注意力登上楼梯。
连绯夕都要严阵以待,她不能掉以轻心。
“噔!”
“噔!”
楼梯剩下最后一阶,简书忆停住脚步,疑惑道:“什么都没发生?”
她看了一眼绯夕,他说这关对她来说可能会伤及魂魄,但是,别说危险了,连前两关出现的障碍都没没有,完全就是个普通楼梯啊?
绯夕放下书,漆黑的眸子盯着最后一阶台阶,认真道:“步心阵,步步诛心,你走了十二步,最后一步,要经历十二次诛心之劫。”
“是吗?”简书忆犹豫地抬起脚,又放下了,她盯着最后一阶楼梯,皱眉道:“我没有心魔。”
绯夕肯定道:“你有,而且足够致命。”他知道。
话语落定,简书忆肩膀一颤,‘你有’二字直戳心底,千年之漂泊,她早把心魔忘记了,该不会又要让她想起什么吧?
脚犹豫地踏上最后一阶楼梯,瞬间,铺天盖地的回忆疯狂卷来,转眼间,她的眼前出现了现代的医院。
月色微凉,二十岁模样的她独自站在病床前,病床上垂暮老人伸出枯枝般的手,轻轻握住她,无力道:“姐姐,我们都要走了,你要保重。”
说着老人留下了眼泪,不知道是为他自己即将离世而落泪,还是为了无人再懂姐姐的寂寞而哭泣。
画面一转,殡仪馆前,她拿着一朵白菊,面无表情地站在棺材前。
黑西装青年走上来,礼貌地问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我爷爷好像没提到过你?简家的人吗?”
简书忆苍白的嘴唇,勾起一抹笑:“我大概走错了。”说完,她留下菊花,转身离开。
青年觉得有些眼熟,想叫住她,但是殡仪馆是个特殊的场合,摇了摇头,任她离开了。
画面再转,行李箱里装满了照片,每张照片都有不同的人,终于有一天,行李箱里装不下了,简书忆搬出火盆,全部烧成灰烬。
实际上,是她的心,再也装不下了。
从此,她在每个地方不会呆超过三年,不会留下任何感情,更多的时候,她随考古队,随探险队走遍世界各地,任由自己颓废在每个极限之地。
痛苦的记忆啃噬她的每一根神经,十二个画面不停在眼前切换,像十二把浸过盐水的刀扎在心头。
简书忆突然身体紧绷,直直地倒向台阶,一抹红影浮现在她的背后,稳稳的接住了她。让她免于重伤。
“书儿!”绯夕将她抱回三楼,眼神凝重地看着她,简书忆眼神空洞的盯着前方,仿佛没了灵魂。
绯夕指尖快速凝出一道黑色的力量,轻点在她的眉心。
“咳咳!”简书忆清醒过来,咳出大口的鲜血,浑身像从冰窟里出来一样不停地颤抖着。
她抹了一把脸,除了血,还有泪。
她几百年没哭过了?
心早就寂寞干涸了……
“绯夕……”简书忆沙哑着嗓子,绝望的闭起眼睛,痛苦道:“原来我的心魔,是寂寞。”
不死之躯,永世孤寂,从来只能是她看着亲人朋友离世,没人能在她的轮回路上送一送她。
永生的寂寞,没人懂。
绯夕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遮掩住难言的复杂,半响,淡淡道:“心魔就像毒一样,积压越久,毒性越大,你活了千年,这毒足以要命。”
“你要把它带到未来吗?”绯夕一字一句深深刻进简书忆的心中,他淡淡语气带着不可抵御的力量让她无所适从。
带到未来?她有未来?
简书忆看了一眼屋外,明朗的天空没有一朵云,这是异界,几天前,她还想着要在这个鸟语花香的山上住到天荒地老。
她真的可以吗?
简书忆望着绯夕,他漆黑的眸子浓得化不开似的万古沧桑,他看破红尘的薄情似乎给她来来了希望。
她突然在心中嘲笑自己,居然害怕自己走过的路?她简书忆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懦弱?
她眼神坚定起来,这里是另外一个世界,她要重新开始,告别行尸走肉的生活!
绯夕微微勾起嘴角,看着她笔挺的后背,说了一句当初在封神之地说过的话:“尚可调教。”
随后,简书忆在绯夕的建议下,休息了一日。心魔动,导致气海暴乱,斗气运转有些停滞。
趁此机会,简书忆认真将欧阳带来的书好好看了起来,不是为了应付考试,而是她要真正地融入在这里,她需要掌握必要的知识。
绯夕为简书忆稳住气海,耗损了力量,回到花座上休息了。
当阳光再次撒在她的脸上,褪去了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表情,取而代之的是生活的希望。她再次登上楼梯,每一步,她用尽心血,就像在越过她压抑千年的魔障。
第十三步时,简书忆停了足足一个时辰,她闭上眼,汗流浃背,苍白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都一千年过去了,她绝对不要再停留在回忆里!
突然,斗气外溢,从她脚底升起,化作一阵飓风,卷起了三楼和四楼的所有东西,在半空中飞速盘旋。
“师傅!出什么事了?”欧阳听到巨响,紧忙从花园里跑来。
见卫梭眼色复杂地看着智慧楼的三四层之间,面前的地上全是破烂的书架和散乱的书籍。
“师傅,是不是师妹出事了?”欧阳急道,智慧楼里只有师妹在为学习斗技而打基础,肯定是师妹出事了。
“我进去看看。”欧阳耐不住性子,急急地要王里面冲刺。
卫梭一挥手,便把他拉住,严肃地呵斥道:“你师妹正在经历心魔,不许添乱!”
“什么心魔能把书架给卷下来?”杂物还在不断从三四楼窗口落下,要不师傅抓着他,欧阳早就冲进去了。好不容易来了个可人的师妹,可不能害了她。大不了不学斗技,他也能保护师妹一辈子。
卫梭眼神复杂,这等强悍的心魔,他只在天灵山的几位老尊者身上见过。可是,简书忆她才十六岁啊,哪里来的如此深虑?
“胡闹,你进去,反而会害了你师妹!”卫梭担心道,抓着欧阳的力道不禁变大。好在欧阳也正忧心忡忡,没工夫理会。
两人一站就是一个下午,风暴停息,卫梭松开手,纵身跳上四楼。
“小徒弟!你没事吧?”
四楼灰蓬蓬的,一时看不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