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正阳宫的路上磕磕绊绊,正阳城内也是一片废墟,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在向城外仓皇逃窜,夜疏影随手扯住了一辆无主马车,拉车的马因为后缀的车厢卡在了小巷里,嘶叫着想跑也跑不出去。
夜疏影将昏迷的简书忆放在车厢内,把卡住的木块徒手劈断,手上缰绳一甩,就着马的长叫一声,扬尘而去,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挤出了正阳城。
从正阳城涌出来的人很多,不知道是不是上古时代战事频发的缘故,这些人身背包裹,脸色不慌不忙,十分老练地朝着正阳城最近的城镇走去。
夜疏影站在马车上,遥望漆黑的夜空下,城墙内大火四起,橘色火光掩映着这侧的漆黑,她定定地看着那里,眼角有些湿润了。
夜色之下,夜疏影没有选择和大部队一起前往下一个城镇,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从初来的偏僻村落,到如今的正阳,凡是他们路过的都被灭了。
夜疏影想,这个世界是容不下她们的,为了不要在看到灭城之灾,她驾着马车带简书忆进入了一片茂密的林子里。
他们在这里买了一个纳戒,里面存了许多粮食,足够她们在野外生存一个月,现在要紧的就是疗伤,然后不要再和这里的人有任何接触,等白苏开启祭台就能完全离开了。
漆黑的夜空中,月亮泛红,或许是上古时常血流成河将它染成这样。夜疏影不知道驾着马车走了多少路,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听不见正阳城的喧嚣了,般游天应该不会追到这里。
她将简书忆从马车里扛出来,在一块平整的巨石上铺上两层棉被,放在上面。
深林中,处处弥漫着危险的气息,马匹早就急躁不安地想要逃跑,现在夜疏影没工夫管,它就跑了,殊不知,离开夜疏影才是最危险的。
“简书忆,能醒醒吗?”夜疏影抬着简书忆的脑袋拍了两下,但是对方没有反应,只好作罢。然后从纳戒里翻出两个疗伤的丹药塞进她嘴里,虽然这里的丹药很劣质,但是有总比没有好。
简书忆的来历她稍微清楚一二,她出生于一个大世家,是这个荣耀非凡的家族的嫡系,深受宠爱,身边又有个厉害的大哥为她开辟前路,与夜疏影的经历简直天差地别。
夜疏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和从小就高高在上的受人呵护的人经历一番同生共死的危机。而如今又是不得不相互扶持,等待求助。
突然,两人身上同时出现了雷花闪动。
是简书忆的天谴!
简书忆平躺在棉被上,雷闪雷在她周身游走,没过多久手掌上的种子,冒出了黑烟从她手上脱离了开来。
“糟了。鬼血蔓对天雷的吸收到达了极限了。”夜疏影身上的雷花闪了几下,然后慢慢消失了,而简书忆身上的雷花却越来越亮,连夜疏影都从空气中感受了雷电的麻痛之感。
“啊。”昏迷中的简书忆痛苦地叫出了声音。
“怎么会这么严重?”这道天谴着实严重,就算夜疏影四下跑动,也许改变了不少历史也没有收到过威力那么强大的天雷,而且,也是在打败黑羽后已经受到过了天谴,这一击天谴又是为何?
难道是正阳派灭派,对未来人界产生的巨大影响的天谴吗?
夜疏影心头一慌,连忙施展出鬼血蔓,带刺的鬼血蔓缠绕住简书忆的手腕,扎入她的皮肤,在吸取鲜血的同时也将部分天雷印度到她的身上。
但是这次天雷格外猛烈,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鬼血蔓都被连着烧断了三根,而简书忆哼哼唧唧的痛苦神色非但没有一丁点缓解,而且脸色愈发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
“简书忆,你醒醒!撑住!”夜疏影焦急地大喊道,她感受到眼前的女子,生命正在流逝,气息讲坛也开始变得弱了。
别说是已经受了重伤的人了,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抵抗得了这般天雷的威力啊。
夜疏影眼神暗了暗,从简书忆被天谴盯上后,她就有预感她可能出不去了,这是世上,除了她从原来那个世界带来的吸收异能,没有谁能逃过天罚。
然而,就在简书忆气息弱到几乎没有的时候,一圈红光在她身上亮了起来,柔和而温暖,像是在灌注生命力给简书忆,与啪啪作响的天雷形成抗衡。
“简书忆!”
简书忆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然后张来了眼睛,但是还没看夜疏影就痛苦地翻了个身,四肢蜷缩在一起,像个婴儿一样在棉被上打滚。
夜疏影就算再担心也无能为力,鬼血蔓能引渡天雷,但它吸血,用多了反而会对简书忆造成更大的伤害。
不过,她看了看简书忆身上的红光,似乎又觉得这丫头命大,她的那位神在自我封印前似乎给她留下了强大的保命力量。
红色的光晕护着简书忆,天雷像是要打破玻璃罩一样不断打击着红色的力量,而两方力量的抗衡虽然不及天雷的威力,却也让简书忆震得浑身疼痛。
但是奇怪的是,因为绯夕留下的力量在源源不断地为简书忆修复魂魄的伤害,简书忆无论多么痛苦,就是没有晕,生生疼得她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绯夕……”不知道过了多久,疼痛缓和了一些,简书忆却已经痛得神志不清,嘴里轻声地念叨着这一个人的名字。夜疏影守在旁边,也不敢打坐疗伤,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天雷终于消失,红色的光也消失了。
简书忆彻底醒来,发丝被汗水打湿贴脸上,脸色还是苍白着,但是最致命的已经过去了。
夜疏影找了一个山洞落脚,并花了三天的时间疗伤,而简书忆的伤更重,却也用了不到十天就好了,不过伤好了之后,她的脸色还是丧丧的,提不起精神。脑海中,绯夕温和眷恋的表情一直在重演,令她心头总无法释然。
夜疏影以为简书忆在介怀正阳派的事情,事实上,她心里也有些过不去,于是她冒险出山,回了趟正阳城,三天后却给简书忆带来了和她们预料的完全相反的消息。
“正阳城现在虽然破败,但是正阳派居然挺了过来,想来恢复往日的繁荣就是时间问题。”夜疏影露出少有的兴奋,不等简书忆问什么就急着继续道:
“我打听到,我们走后,一个红衣男子出现了,你猜猜他是谁?”夜疏影有些神秘道。
“绯夕。”简书忆神色淡淡的,并不意外:“那天我见到他了,上古时代的绯夕,你跑得匆忙没见到罢了。”
“原来是这样。”夜疏影没注意到简书忆语气里的异常,然后接着道:“正阳派有一善于画画的弟子,我从她那里看到的绯夕的画像才知道,原来我们差点就碰上‘熟人’了。”虽然那张画像没有画出绯夕千万分之一的神韵,但是夜疏影大概也能看的出来是谁。
夜疏影语气里没有后悔晚一点离开,指望绯夕救她们的意思,而是觉得幸好走得早。她们身上都封印着神魂,稍有不慎就可能会令两个时空的人相遇。
据苍予所说,如果两个时空的人相遇,在相遇的点上,就会引起空间的双向吸引,这股引力之大,会将两个时空的人,事,物相互吸到对方的时空里。这种混乱一旦发生,时空平衡就会完全被破坏,天谴也会紊乱,四处炸雷,最终的结果是将是两个时空的毁灭!
夜疏影顿了顿,下面的细节她觉得简书忆必须知道,于是接着道,“绯夕拿了一张画像,正是你的。”
简书忆像是惊醒一般地抬起头:“我的?”在上古时代他们根本都没碰过面,绯夕怎么会那她的画像?
冥冥之中,简书忆想起了她几次在梦里见到的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而且这次她力竭晕倒后,那女子在梦里说的话,她似乎正在慢慢靠近真相。
简书忆听夜疏影接着说道:“他在找那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夜疏影心里也明白画中的人绝对不是简书忆,只能是和她长得一样的人,
“但不论是逍遥会还是正阳派都认为那人是你,按照当时的局势,逍遥会自然会以为他是你的帮手,而且,还有正阳弟子指出,你被逍遥会的人重伤不见了。绯夕当时就杀了般游天,几乎全灭了逍遥会。”
具体怎么灭的逍遥会,就不用说了,这个时候的绯夕还是神力没有丝毫受损的神,估计也就是一招罢了。
接下来就是正阳派死里逃生,因为灭的是逍遥会,在历史的轨迹里正阳派落寞之后,逍遥会争霸过一段时间,但是按照这几乎灭派的举动,怕是很难称霸,所以简书忆的天劫,可能是因为逍遥会的全灭。
“这样啊。”简书忆的脸色更加暗淡了,虽然正阳派死里逃生,但是却莫名地高兴不起来。
作为神不可滥杀生灵,绯夕宁愿受到天条处置也要为‘她’报仇,在他的心里,‘她’到底有多重呢?简书忆心有有点酸,她知道自己是吃醋了,不仅吃醋,更是难受,她以为绯夕天生无情,却只是因为他只对一个人有情。
而且,越是频繁地梦见那女子,她越觉得那女子可能是她的前世。
这次的梦境里,她不也是说,她是她的过去吗?绯夕不也说,她的前世应该是为神吗?
天神的话,苍予的呢喃似乎都证明了他们之间是有有过交集。
她到底是该高兴自己曾让绯夕牵肠挂肚,还是该嫉妒那个人终究不是自己呢?
“我有个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夜疏影也在沉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过这个问题可能会探听到简书忆的一些秘密,所以她问得比较谨慎。
“绯夕在上古时代就认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在遇见你的时候有没有觉得你很奇怪,有没有联想到你和那个人的关系?”
夜疏影想的方向和前世没关系,毕竟前世今生都能遇到同一个人,有些玄幻了,尤其这个人还是神。她觉得简书忆本身就继承了那个人的某些东西,甚至更大胆一点,简书忆就是那个人。
不过这个想法一出现,夜疏影也觉得不可能,她们之间相距了几万年,存了多少事故变迁。而且简书忆是简家亲生的孩子,怎么可能是那个时候活下来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