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简书忆感觉胸口开始了一阵一阵烧心的痛,连着五脏六腑都连着一起像是被放在油锅上干煎样地难受。
“难道是我中的怨魂的鬼气发作了?”根据罗冥所说,怨魂鬼气与活人相克,会腐蚀五脏六腑直到死去,她现在的感觉,倒确实有些像是在腐蚀。
于是,简书忆从纳戒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轻轻滑动,割断绕在手臂周围的头发丝,从自己脖颈处伸来。
有一种开始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有时候,如果死亡的过程太痛苦,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一刀,避免痛苦然后等待复活,简书忆经常那么干。
不过这次,她的匕首还没有划过脖颈,她体内又出现了一股力量,从妖丹处爆发,不同与妖力,这股力量很陌生,却也很强大,把简书忆疼得连匕首都没捏住,直接被不停运动的头发给卷了出去。
“卧槽,又是什么?”简书忆咬牙切齿,要是她还有力气,一定还会大骂一句,混蛋,连死都不行!
那股力量,从妖丹而来,却不像妖力顺着经脉往外流,而是如同雾气一样,从妖丹处扩散开来,内视的时候就会发现,妖丹四处一片朦胧。
而那朦胧里,似乎又掩映着熟悉的万丈花海,红得妖艳。
“啊……”简书忆疼得呼出声,若是有旁人在,就会看到她额间有一抹黑色的印记正在若隐若现,看不清楚形状。
那片朦胧的妖雾慢慢地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体内的鬼气似乎被这力量逼迫到了极限,一缕一缕的黑气从简书忆的各个毛孔里冒里出来,而简书忆此时对自己的状况已经一无所知了,她的意识完全被拉入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是一个火山口,她站在那里,身后是一片焦黑的土地,身前是流火熊熊的岩浆,她的脸上写满了恨意,似乎只要有活物在身边,她就能下手杀死,那不是对一个人的恨,是对世界的恨。
突然,她仰天长笑,凄厉而清脆的声音在乌云密布的空中久久回荡。
“吾,用不死不灭,诅咒神界毁灭。”她的语言很毒,但是笑容很干净。
不死不灭,才是对一个她最大的惩罚,这个惩罚叫寂寞,含着痛,永远看不到终点。
忽的,一阵风挂过,她白息的手指捂了一下胸口,一股股殷红的血流了出来,她早已身负重伤,但是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她最后一眼抬头看了这天地,她对这些都不在乎,但是她看向地面的时候却带着眷恋的笑容。
“哗!”地一声,她笔直的身体坠入了烧得通红的岩浆之中,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简书忆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那片红褐色的土地上,头发之海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去了,连她身体的肿胀也消失了,而体内的妖丹再次回复了平静,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那个跳入岩浆中的人是她吗?
罗冥远远地站着,看着她陷入了沉默。
人死后,头发是最难腐烂的,所谓三千烦恼丝最是难解,他们无法随着肉身一起消散于天地间,只好游走在人界与冥界的夹缝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积少成多,才成了这发海。
而这发海本身没有攻击力,它和人界普通的大川大海一样,定时地向着某个方向流动,指引着一个又一个轮回,但是,人,却无法脱离,他们能活着,但也一辈子都会被禁锢。
罗冥是无法使它产生流动的,因为只有真正的活人才行,所以当发海出现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告诉乌游,任她被发海淹没,任她中了鬼气而无可救药,一切都只是为了能更快地找到鬼王之门,因为发海的起点就是那里,终点也会回到那里。
如果,乌游没有爆发出那股令天地变色的力量,从来不曾停下过的发海,不会顿时消失无踪,她也会随着它们,进去鬼王之门,永远在发海中沉沦。
而此时,不知道身在何方的绯夕,抬头望了一眼天,远处冲天的力量散开,在云层上空形成淡淡的粉色,他的身前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山洞,一直雪白的九尾妖狐蹲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此时它压在看着天。
“走吧,想找她,就一起来看看吧。”绯夕若有所思地底下了头,往洞里走去,团子还不犹豫地也跟了上去。
简书忆从巨大的心情起伏中回过神,像是脱力一般,她的斗笠不知道去哪里了,只有一面博纱上露这一对疲惫红肿的眼睛。
“罗冥,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简书忆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她似乎已经习惯了那些总是动不动就会跳出来的画面,她有一种预感,反正,该来的总归来的,而且离她越来越近了。
“没什么好解释的。”罗冥冷冷地转开头,“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
“呵,好吧,谁让我自己要跟过来的呢,走吧。”简书忆潇洒地拍了拍身上的土,跟在罗冥身后,而罗冥本来是跟着发海的方向走的,现在,发海消失,或者说是被乌游的力量化尽,他不得不使用最低效的办法,放出精神力,每走一片区域就探查一下。不过好在他们应该距离鬼王之门不远了。
“乌游。你侥幸捡回一条命,在往前走就不一样了,还要跟着吗?”
简书忆笑了笑,罗冥这种人何时会关心别人的生死?不过是见她来路不明,怕是个难以控制的未知数,不太希望她知道鬼王之门的秘密吧?
可是既然他利用过她了,可不是说扔掉就能扔掉的。看来,他是找到鬼王之门了,那她当然要一看究竟。
简书忆继续沉默地跟着他,罗冥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她。
“怎么,想打架?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