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殊是被那本书气醒的,她睁开眼,看着头顶垂落的水色帘幔与湛蓝色闪萤玉,直接一翻身坐起来,梆梆捶了两下床板。
她在梦里看了本书,高贵优雅美丽可爱大方的她竟然不是女主角,而是处处与女主陆瑶瑶作对的恶毒女配,对女主极尽嘲讽,又使出各种恶毒的计谋陷害女主。
书里描述,她嫉妒陆瑶瑶清丽出尘的美貌,因为她长得太俗。她还恨不得将陆瑶瑶得天独厚的琉璃灵根抢过来,在书最后,她竟然与那魔域的魔尊合作,妄图抽走女主的灵根,但她被魔尊背刺,反而自己失去了灵根,被丢到险恶的黑狱中自生自灭。
洛明殊看完剧情就把书撕了,说她是恶毒女配可以,她就是这样的人,这倒没有错。但她不可能与一个什么破烂魔尊合作。
除了这点不实消息之外,她觉得那书写挺好,把她的形象刻画得很真实,所以她看到最后才会无能狂怒把这本书撕了。
——但是,洛明殊根本就没想过什么洗心革面,一心洗白自己做个乖软小白花之类的事情。
她打算把恶毒女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最后再找个机会往那背刺她的魔尊脸上梆梆来两拳。
洛明殊从床上跳下来,缀在床边的闪萤玉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抬眸看向自己的房间,满室生辉,清晨熹微的阳光将内里布置的每一件精致宝物照得闪闪发亮,她就这么端坐在一堆奢华的财宝之中。
她吸了吸鼻子,觉得很是心痛,她不信以后她会抛弃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宝物被丢到冷冰冰的黑狱里。
洛明殊走到室内的水晶镜前梳妆,此时她的房门被推开,一位容貌清秀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阿发。”洛明殊唤了她一声,语气有些痛心疾首。
阿发走上前来,见洛明殊坐在镜前,微卷的长发垂落至腰间,她的样貌初看便觉惊艳,秾艳昳丽,朱唇不点而红,凤眼上挑,贵气优雅,卷而翘的长睫垂落时柔化了她似乎可以随时用美貌杀人的攻击性。
“师姐,怎么了?”阿发靠在洛明殊的躺椅上嗑瓜子,一边嗑一边问道。
洛明殊扭过头来,盯着阿发瞧,眼神幽怨,阿发是她的同门师妹,入门大概有几十年了,在原书的描述里,阿发就是她恶毒女配手底下的头一号狗腿子,最擅长帮她搞事陷害人。
她皱了皱鼻子,显出了些娇憨姿态,她朝阿发招了招手:“发,你可曾听过一本书?”
阿发把嘴里的瓜子皮吐了,自信说道:“师姐,我遍览群书,御灵宗外的地摊文学我看了个遍,你且说。”
“高……高冷师兄的掌心宠,娇娇师妹你别逃。”洛明殊开始结结巴巴,觉得自己念出这个书名就已经是大社死。
“听起来像是师姐你的口味。”阿发抿唇说道,“但我从未看过这本书。”
“陆瑶瑶。”洛明殊念出这名字,“是不是隔壁伏云峰前两年收的小弟子,现在约莫……约莫是金丹修为。”
“师姐记性真好。”阿发夸道,“正是。”
洛明殊现在想找人先把她去打一顿,但她思忖着也要先找个理由,那本书里的女主名字就叫陆瑶瑶,书里非说她暗恋她那个狗屁师兄,天天跟她作对。
她怎么可能会暗恋那什么师兄?洛明殊觉得离谱,她觉得还是先想办法找人打她师兄一顿为好,把祸害扼杀在摇篮里。
“她还有个师兄叫什么……哎臭男人的名字我记不得了,你找人去把伏云峰的男弟子都打一遍,我给灵石。”洛明殊在镜前,把梳妆台前的发簪取过来,佩在自己的鬓边。
“这……这可太过分了吧师姐!”阿发震惊,“我们要先找个理由。”
“那你待会去他们山头下装摔倒就好。”洛明殊开始出谋划策,“就说是他们推的,然后我就可以假借为你报仇之名开始动手。”
阿发觉得去别人家山头下装摔倒很丢脸,但洛明殊给钱,她很心动。
她们很快进入了带恶人的角色,并且开始密谋如何搞事。
但就在她们讨论到一半的时候,洛明殊坐在的水溪涧禁制被触动,洛明殊让阿发去开门,门外有小姑娘扭扭捏捏,绞着自己的衣角。
洛明殊过来凑热闹:“你谁。”
这小姑娘咬了咬唇,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丽出尘的绝色面庞:“洛师姐,我是陆瑶瑶。”
陆瑶瑶就是原书里女主的名字,洛明殊一听,反身准备去房间里抄家伙,但阿发手疾眼快拉住她:“陆瑶瑶,你来水溪涧做什么。”
“我……我是来求助洛师姐的。”陆瑶瑶眼泪下得极快,含着汪汪泪眼便扑了过来。
洛明殊赶忙后退两步保持距离:“求我不如去拜魔域的魔尊,他比我好说话。”
陆瑶瑶扯着洛明殊的袖子就开始哭:“我……我师兄去我们与妖域的边界试炼,失踪不见了,虽然长老们已经派人出去寻他,但依旧无法找到他的具体位置。”
她口中说的师兄自然是书里的男主,洛明殊心道竟有这等好事,张口直接说道:“我就不明白了,怎么会有这么弱鸡的修士,试炼一下还能迷路了。”
“他逃到了永雾林去,现在不知所踪。”陆瑶瑶吸了一下鼻子,哭哭啼啼说道。
“不知所踪就多喝热水啊,找我做什么,找我给这个废物梆梆两拳吗?”洛明殊感到疑惑。
但她与陆瑶瑶明显是跨服交流,陆瑶瑶这人有自动屏蔽她污言秽语的能力,她继续哭:“听……听闻洛师姐这里有人界至宝唤魂铃,只要有媒介,就可以跨越空间距离感应元神的位置。”
洛明殊战术后仰,问阿发道:“我们有这玩意?”
“师姐你十年前在山海集上花费三枚灵石购入唤魂铃,后来鉴定它有通过媒介定位元神的作用,价值至少过千万灵石,现在留在咱们水溪涧的库房里落灰。”阿发对洛明殊的每笔账目记得很清楚。
“哦,那几千万的东西,我可不能借给你。”洛明殊把陆瑶瑶推开,如果她没看过原书,陆瑶瑶多哄哄她,她估计就借了,但是书里竟然歪曲她嫉妒陆瑶瑶,这让她很是生气。
“洛……洛师姐,你怎么根本就不在意同门的性命?”陆瑶瑶含着泪控诉道。
“他金丹修为去妖域边界试炼,这不是找死是什么,你不知道我们和妖族的关系紧张?”洛明殊觉得伏云峰的人都是笨比。
“洛师姐你知道师兄是金丹修为?你……你竟然如此关注他!”陆瑶瑶瞪大眼说道,她的关注点很奇怪。
洛明殊:“……”¥脏话。
要不是她昨晚看了那本书,她哪里会记得这人修为。
“可他是为了给我取突破的法宝才去妖域边界的……”陆瑶瑶扭扭捏捏说着,似在宣告着什么。
洛明殊抓狂,没人对你男朋友感兴趣啊!
“莫哭了。”她的语气陡然间软了下来,顺带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袖子从陆瑶瑶的手里抽出来。
洛明殊突然变得这么温柔,陆瑶瑶受宠若惊:“洛师姐,谢谢你安慰我。”
“你师兄明天就死在永雾林了。”洛明殊直接插刀,“他……他可能已经被那里的妖族抓来吃了,烹煎炸烤煮,也不知是何种烹饪手法,想想应当很美味吧。”
陆瑶瑶彻底绷不住了,直接低头抽噎起来。
洛明殊被她哭得心烦,她随意瞥了眼陆瑶瑶身上的装饰,从头到脚的行头每一件都价值不菲,比如挂在她衣襟处的贝母珠链,蕴着五色光辉,应当一件就值几万灵石,还有她腕上戴着的玉镯,那雕工真是绝了。
她想着陆瑶瑶高低得是个富婆,她贪财本性马上发作,思考着是不是能从她身上薅点羊毛下来。
于是恶毒女配发动技能,开始整活。
“这样吧,你先回去,下午我去你伏云峰再谈此事如何?”洛明殊把陆瑶瑶挤到水溪涧外。
“好……可以的洛师姐,谢谢你。”陆瑶瑶见有了些许希望,便点了点头答应,她打算叫上一批德高望重的长老,有他们盯着,洛明殊估计不敢不答应。
洛明殊打发走了小哭包,便去库房里将唤魂铃找了出来,这玩意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在洛明殊的诸多收藏里也不过是最不起眼的一件,最终洛明殊落了满鼻子的灰才从库房的角落里将它拽了出来。
她将唤魂铃纳入掌中,与阿发来到了院子里休息。水溪涧是御灵宗地界内极为特殊的一块地方,这里是一个三面合抱的小山谷,有山间清泉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小小瀑布,水流拍击石上,溅起水雾,仿佛仙境,阳光自头顶洒落,穿透水雾,荡漾着七彩的光芒。这里极为潮湿,所以御灵宗的修士不愿意在这里久留,但水灵根的洛明殊很喜欢这里。
阿发拿了本御灵宗外售卖的地摊文学开始津津有味看了起来,洛明殊则爬上院子里的躺椅,在阳光下舒展开身子,微卷的长发自榻上垂落。洛明殊抬手,在半空中轻点,几道金色的网状光芒在她的指尖荡开。
洛明殊开启了自己的灵网,所谓灵网,便是连接修士神识的神念网络,由人界四大宗门之一的水镜宗开发,修士在用神识认证之后,便能在灵网上进行交流,后来灵网普及至妖域与魔域,也有许多奇怪的域外生物出现在灵网上。
灵网里修士们经常在一个名为四方水镜的单独神念网络里沟通聊天,久而久之,有什么修仙界的大消息也会发布在四方水镜里。
洛明殊有自己的灵网名字,几乎等同于实名制上网,毕竟“美女”“三百岁”“水灵根”“好骗”四个标签指向性十分明显。
她擅长于在各种新消息标题下留言刷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洛明殊看到一个新消息【霓光仙子出关,想要听她讲道的修士抓紧啦~】
洛明殊不知道霓光仙子是谁,但她看着底下一长串回复,觉得很是不服气。
【舔狗1号:真的吗,我现在就提上凳子去霓光宗外边等着!】
【舔狗2号:呜呜呜霓光仙子盛世美颜,我愿意听你讲道一辈子!】
【舔狗3号:前排表白霓光仙子她能看到吗?】
洛明殊觉得有必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修仙界第一美女。
于是,她神念化为一根金线,在半空中疯狂挥舞,一串文字写下,马上发出。
【美女三百岁水灵根好骗:感觉颜值不如……洛明殊。】
她这个灵网名字一出现,很快引来一串回复--
【舔狗4号:你勾八谁啊[流汗黄豆],霓光仙子是御灵宗那个止步元婴一百年不得寸进的洛明殊能碰瓷的?现在出关人家都已经出窍期了好吧!】
【美女三百岁水灵根好骗】这个灵网名字在四方水镜里由于言论太过杠精而闻名,虽然她的每一个发言都在明里暗里夸洛明殊,但所有人都以为【美女三百岁水灵根好骗】是洛明殊的死对头,在四方水镜里以败坏洛明殊的路人缘为己任。
【美女三百岁水灵根好骗:区区出窍期,你难道以为洛明殊打不过吗?】
【舔狗4号:呸,但人家出关以后可是货真价实的出窍期,洛明殊拿什么跟她比。】
【舔狗4号:只听说过一辈子到不了金丹的修士,这在元婴期没办法突破的,洛明殊还是头一位吧?我看我再修炼几年都可以追上这个绣花枕头了。】
【舔狗4号:怎么不说话了,被我喷得说不出话来了?】
洛明殊斜倚在躺椅上,将桌上的冰镇水果茶拽了过来,慢悠悠喝了一口。
她喝完茶才发现对方喷了她好几条,看这操控神念回复的速度,对方修为大概在筑基上下,就这?
洛明殊以元婴修士的强横神念飞速打字,在四方水镜里输入内容,叭叭叭五六行信息仿佛烟花一般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