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抉择

周仪问清楚方茗具体在哪个房间，便要动身。

李无瑕等人很识趣的没有跟上，只是和方兴打趣，让他请一顿酒喝。

正在这时，一个身穿朝服的陌生男子从偏房里走了出来，看那面容，与方兴有些相像，只是明显饱经风霜，要比方兴老成。

“大哥。”方兴一看到此人出现，便连忙笑着打招呼，接着向众人介绍此人。

原来，这个人便是方茗的大哥，方正。在朝为官，职位中书令，只是行事有些古板，但总体来说还算易相与。

方正严肃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对着方兴点了点头。随后又在李无瑕等人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最后将视线定格在周仪身上。

“你便是周仪？”方正语言平淡，看不出表情。

“在下正是周仪。”周仪郑重的行了一礼。

方正点了点头，但那副表情，旋即变得更加难看，多次出口却又欲言又止。

“大哥，你先去忙，他们交给我来招待吧。”方兴应该知道方正想要说什么，连忙试图阻止他开口，明显，并不想给他开口的机会。

“周仪…周仪…。”方正横了方兴一眼，似乎在想着什么，最后又将目光停在周仪身上，嘴里在连续念叨着。

“茗儿在屋里。”

方正穿过众人，看情形应该是要出去，方兴才稍微放下心。方兴当然知道方正想说什么，但是他始终认为，这种话不应该说。

方兴开始招呼众人准备去客厅，突然，一句话冷不丁的，从那道背对着众人的身影上传了出来。

“周仪，你以后不要再见茗儿了，这样对你也好，对茗儿也好。”

周仪听后突然一愣神，刚想回些什么，却发现方正已经走出府门。

周仪的的心情突然低落起来，长舒了一口气，心中顿时闪过无数念头。

方茗本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家境优越，衣食无忧，在长安城又有这么两个哥哥保护她，一生都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她本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却在认识周仪之后，屡屡因为他而被人欺负。

周仪隐隐能够察觉到自己喜欢方茗，却又不敢大胆的表露出来，他知道他们俩不会合适。

周仪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能活多久，他根本无法对方茗做出任何保证，甚至连保护她都做不到。

周仪的一生注定坎坷，注定三界飘摇，剩余的生命旅程全是未知，他实在不忍心让方茗跟着他受苦。

或许，现在跟方茗讲清楚，彻底断绝这份情意才比较好吧，这样她就能过上自己应有的生活，一生无忧，然后结婚生子。

就像……自己从未出现过，从未，和她有过任何交集。

可是，明明才刚和她说好，等自己治好体内的戾气，一定会回到长安，会再回来找她。

或许，在闲暇时间，方茗会偶尔想起曾经在他生命里惊鸿一过的那个人，然后渐渐忘却，最终在记忆里消散。

但是，我……真的好舍不得！

不知不觉间，周仪觉得眼眶热了起来，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心中顿时梗塞。他强忍住这种感觉，下定决心，不再回头。

周仪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强装出笑意，面向众人。

“各位，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我还有点事要去做，你们先在这里吃饭，我办完事回来找你们。”

空行之打了一个哈欠，没有说话，章三冷冷的没有任何表情，杜七抓了抓帽子，林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咂了咂舌。最后，他们只是同时点了点头。

与周仪关系最近的陈逍遥和李无瑕，自然知道周仪心中所想，但是这终究是周仪自己的事，既然他已经做出了抉择，他们终究无法干涉。

陈逍遥干笑着默自摇了摇头，应声答应。

李无瑕却是咬了咬嘴唇，看着周仪这幅样子，着实忍不住要劝说。

作为女孩，李无瑕很了解方茗对周仪的心意，就算跟着周仪会很辛苦，她仍然会感到很开心。但她同样也了解周仪，周仪身怀戾气，注定要三界漂泊，断然不会接受方茗跟着他受苦。

李无瑕正欲开口，身旁的陈逍遥却是拉住了她的手，一直摇头，看着陈逍遥这幅样子，她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周仪哥哥，你不进去看看再走吗？”

正当周仪即将转身之时，墨云稚嫩的嗓音响突然响起。

虽然墨云并不是很懂周仪和方茗到底是什么情况，而且她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也不甚了解。

但是她觉得，这两个人应该像自己和行之哥哥一样，在一起的时候会很开心。“若是就这样见不到了，会很伤心的吧。”

周仪没有回答，只是苦笑着摇头。

“周仪，你决定了吗？”李无瑕最终还是问了一句。

“嗯。”周仪点头应了一声，声音很决绝。

但是，周仪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头突然被什么扎了一下，呼吸也变得艰难，全身血液都变得冰冷，唯有眼角热的滚烫。

“你真的决定了吗？这次不见她，就这样走了的话，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就算再见，也不会再是这般光景。”陈逍遥出言提醒，话语中似有深意。“周仪兄，你真的已经想好了吗？”

“如此，甚好。”

“她大哥说的对，我们不再相见，是对她好。”

“这样，她就能过上她本应该过的生活。”

“她就再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再流泪。”

“她会一生安好无忧，这才是她应该过的生活。”

周仪闭上双眼，仰头望天，深深的吸气，止住了那即将奔涌而出的泪水。

空气就这样沉寂了片刻，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周仪那单薄的背影，甚是孤单。

方茗是周仪下山入世后第一个结识的朋友，也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孩。遇见了她，周仪才觉得他在三界中并不孤单，只是此后，他又要一个人了。

“就算她以后过得不开心，你也不管吗！”方兴突然一脸严肃，对着踏出一步的周仪吼道。

“活着，就好。”

周仪突然回头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容难看至极，之后，踏出的脚步逐渐决绝。

刚迈出几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混蛋周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