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见鬼

梦里那张与老又丑的脸和现实中甜美的模样轮番在镜子里出现，江稚鱼与它们对视良久，一下子竟然哪一个都不认识了，好像这个房间里又凭空多处两个人。

她头皮发麻，浑身发冷，哆哆嗦嗦往床边走。窗外的树影比往常更加浓密，一个个好像少女看见了爱人，摇曳的顾盼生姿。

江稚鱼靠在床上，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又不想到镜子边的桌子上拿手机，只好看着窗外的树影发呆。

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敢想，只要脑筋开始活动，梦里的场景总会跑出来，她害怕。江稚鱼盯着窗外看了很久，就到竟然生出一种奇怪的亲昵：树是孤独的，她也是孤独的。她害怕的时候没有人陪，树也同样没有人陪伴。

这种想法使她觉得安慰，原来不是只有她自己艰难的捱日子，树也是一样的，它虽然不是人，可难受的感觉肯定跟自己是相同的。

“哈哈哈！”就这样想着，江稚鱼竟然乐出声来，她脑壳往后仰，不小心碰到床头裸露的木头板上。

捂着脑袋，“哎呦”一声，扭头充满哀怨的看了“袭击者”一眼，再回头，看见的东西让她差点瞬间离开这个世界。

窗外趴着一个粉红色的，毛茸茸的大脑袋，正是白天穿在景煜身上的玩偶服装。江稚鱼看着它，它也看着江稚鱼，接着它的嘴巴缓缓上扬，露出一个足够把自己塞进去的大洞，洞里一片漆黑中带着一点红光，如同挂在地府门口的红灯笼一般。

“啊！”她明明用了全部的力气大喊，可出来的声音却像轻声低语一样，小到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清了清喉咙，她又叫了一次，“啊！”这一回效果很好，江稚鱼甚至感觉因为自己这一吼，整栋楼都轻微晃动。最让她满意的还是窗外那个粉红色的毛茸茸的脑袋不见了。

害怕到极点就不会害怕了，江稚鱼从小就锻炼出来这个本事。她能一秒钟忘掉前面发生的让她吓掉魂的事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没有人送给她过一种叫安全感的东西，她只能默默在夹缝中求生存，一来二去就发明出这么个方法来。

平静的下床，把窗户关严，窗帘严丝合缝的拉上，做完这一切，正准备重新躺回床上，就听见敲门的声音：

“江稚鱼！江稚鱼！”

没有听见里面的回音，景煜逐渐暴躁，正要撞门，门在这个时候开了。他反应不及，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江稚鱼反而莫名其妙的看着景煜，“你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这里来干嘛？”

“大姐，没事儿你刚才鬼叫什么啊！”

景煜脸上已经带了怒气，扭头就准备回自己房间。看着他的背影，之前看见的事情突然就被唤醒。灵魂虽然还在，却已经战战兢兢，只剩下一缕，“你······能不能别走？”她的声音都在颤抖，身体像被雨水淋透了一样萧瑟。

“你觉得这样好玩吗？”景煜不耐烦的转过身，他有很严重的起床气，以前要是睡得正香被人吵醒，是要发疯的。如今在亲妈和前女友的下，不能说一点都没有了，不过坚挺的也不多了。

“不······不是······不是玩······”江稚鱼上嘴唇到到处找下嘴唇的位置，上下压床不停打架。那些恐怖的事情一旦再次回想起来，就会像502一样，死死粘在她眼前，来回滚动。

景煜见她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婆，身体不仅蜷缩着，还不停颤抖，也觉出点不对劲来。他进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见江稚鱼还站在原地不肯动，又起身把她拉过来，“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有······有······”江稚鱼指着窗户，想把自己看见的告诉景煜，那个粉红色的大脑袋却忽然蹦出来，捂住她的嘴巴，就是不让她说。

冷汗不停往外冒，不一会儿的功夫，江稚鱼的睡衣就湿透了。她还是像个上了发条的洋娃娃一样，只知道指着窗外，“有·····有······”

景煜又是不耐烦又是无可奈何，他把她按在床沿上坐下，耐着性子，一边演示一边说：“深呼吸，呼出来，吸进去，放松······”

江稚鱼跟着他做了几遍，逐渐镇定，她虚脱的趴在床上，像只剩了半条命一样，气若游丝的说：“给我倒杯水。”

一杯热水下肚，江稚鱼这才恢复了一点活力，她费力爬上床，躲进被子里，面对景煜侧躺着，“我跟你说，我好像见鬼了，还是一只玩具鬼！”

“什么玩意儿？”景煜一点都不想大半夜听她在这里鬼扯，可看江稚鱼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动了恻隐之心，“说清楚！”

“记不记得今天小螃蟹说玲娜贝尔吃人？”江稚鱼说着还不忘偷偷看一眼窗户，虽然窗帘挡着，她什么也看不见，可她总觉得那个大脑袋就在窗外听着呢。

“不是说了么，因为那个玩偶的拉链在嘴上！”景煜对这件事情也非常无语，“商家也真是的，人家都把拉链放在屁股上，他放嘴上。”

“不是，不是！”

江稚鱼把景煜拉近一点，用胳膊支撑身体，趴在他耳边把刚刚自己看见的说了一遍。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为了让景煜听清楚，特地离他的耳朵很近。

声音带着气流，吹的景煜耳朵痒痒的，耳根都红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江稚鱼，“确定不是做梦？”

“不是！”江稚鱼顺便又把自己的那个梦重复了一边，“我就是被梦吓醒的，绝对绝对是亲眼所见。”

景煜也沉默了，他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坐在椅子上沉思。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件事：“没听说这块地儿闹鬼呀？”

“我也没听说过玩偶回闹鬼呀？”江稚鱼看看窗户又看看景煜，“要不······你明天帮我把窗户封死？这样它就是在出现，我也看不见了。”

“不成，认准了要吓唬你，没有窗户，直接从门进更方便，到时候直接给你吓出个好歹来，你上哪儿讲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