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红色的梦

当晚江稚鱼就孤零零的发起烧来，她感觉一会儿自己掉进了冰窟窿，一会儿又被扔进了热锅里，冷汗热汗交织着，嘴巴很快就干裂，口里也是渴的厉害。

“水······水······”她的手拉扯着睡衣的领子，嘴巴无意识的低吟着。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所见都是红色，脚下踩着的是红色，眼前看见的是红色，就连头顶上的天空也是红的。

江稚鱼感觉这些刺目的红正在吸干自己身上的水分，她想要逃跑，可转身看见的也还是红色。

“怎么样，人血馒头好吃吗？你们这些丑陋的大人！”穿着红肚兜的红头发小男孩儿从天而降，他手持红缨枪，瞳仁也是红色的，赤脚踩在红色的地上。

“红孩儿？”江稚鱼心里纳闷：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西游记》了，怎么还能梦见里面的角色，怕不是脑袋坏掉了？

“什么红孩儿，老子是代表地府儿童组织来审判你的！”说着他红缨枪往地上用力一扎，发出清脆的“咚”地一声，震的江稚鱼一机灵。

“地府儿童组织？那是什么？”江稚鱼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复杂到难以捉摸了。

“哎呀，弄错了！弄错了！不是她！”沧桑的声音由远及近，接着就看见一个光头，留着山羊胡，个儿不高的老头儿飘过来，“你搞错了！不是她！是那一男一女，女的长得像狐狸精，男的长得像小白脸！就是那样······那样的······”他边说边比划。

扭腰耸肩了半天，江稚鱼好像看出点眉目来，“不会是小核桃妈妈和小花爸爸吧？”

老头顿时眉开眼笑，“对喽！”他嫌弃的扫了一眼小男孩，手戳着他的脑门儿，“你呀你，真是白修行了这么多年，还不如个小丫头！”

“那个······他们犯什么事儿了？怎么就惹到地府儿童组织了？”江稚鱼别的不知道，只是觉得得用地府的什么组织来审判的，肯定不会是小事情。

“她们啊······”老头儿正准备大书特书，忽然意识面前站着的江稚鱼是个人，手赶紧缩回袖子里，“你猜！”

江稚鱼完全没有看见这一老一少什么时候，怎么消失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看不见尽头的沙漠里找水喝了。

现实中，她的头正左右摇摆，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捆绑住了，剧烈的挣扎。江稚鱼从里到外都觉得很难受，好像自己的身体里爬满了蚂蚁。

第二天醒过来，身上很多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水泡，火辣辣的可是并不觉得疼。水泡的模样倒是像烫伤的，江稚鱼没有办法，只能咬了牙，冲了一个冷水澡。

被冷水一激，水泡倒也少了一些，就是江稚鱼好像被冻感冒了，打着喷嚏带着口罩去上课。

小朋友看看带着粉红色口罩的江稚鱼，再看看带着蓝色口罩的景煜，喜欢八卦的小孩儿马上有了谈资：“她们要是没有谈恋爱，为什么一起戴口罩呢？”

花边新闻在江稚鱼的眼皮底下，用一种无声的方式悄悄传递，等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版本已经变成了：“小鱼老师跟景老师已经结婚了，真的！”

江稚鱼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小豆丁叫到一边去，以为他是要跟自己分享其他谣言，“你先告诉我是谁说的！”

“什么啊？”小豆丁当然知道江稚鱼指的是什么，“我要跟你说的可不是这个，老师！”他的声音带着小孩儿老成的胸有成竹。

江稚鱼听着他故意粗着嗓子说话，忽然想起来，“你先跟我说说咱俩上回讨论的做手术的事情，你是不是没告诉老豆丁，怎么现在他都没给我打电话？”

她现在可讨厌自己这个脑子了，以前虽然也笨一点，但好歹急性还可以，现在急性也不行了，真怀疑是不是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老年痴呆了。

小豆丁马上挺胸抬头立正，冲江稚鱼敬了个礼，“报告小鱼老师，我保证我早就告诉老豆丁了！”

“那我怎么没接到他的电话？”江稚鱼故意拉着脸，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一样。

小豆丁马上放松下来，“那我可就不知道了，他有可能没当回事儿，也可能不相信你，还有可能不想给我做手术。”他似乎说累了，长吁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打了呵欠，“总之，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是各种各样的理由！”

这一点江稚鱼简直赞同的不能再赞同了，当初自己追在老豆丁屁股后面要饭费的时候，他每次给自己的理由都是不同的。

可现在讨论的不是饭费这样的小事情，而是关乎小豆丁一生的顶要紧的事儿啊，江稚鱼真不知道应该说老豆丁心大呢，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心！

“那你呢？你是怎么想的？”江稚鱼决定退而求其次，先获得小豆丁的主观意愿，然后实在不行，自己就亲自去找一趟老豆丁。

想想要见老豆丁，她就开始头皮发麻，这个老男人有毒！江稚鱼印象最深的一次，自己给他打电话，请他赶紧把饭钱交了。老豆丁是怎么跟自己说的呢？他说：“你们总得给我们这些穷人一条活路啊！”

江稚鱼耐心的跟他解释说就是九年义务教育也需要交饭费，而且她们幼儿园的餐费已经是全市最低的了云云。奈何老豆丁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反反复复就是那一句话，弄得她简直要崩溃。

“我？我当然随便喽！”小豆丁大摇大摆的晃了两圈，“反正······”

“反正什么？”

“反正，”他眼珠转了两圈，飞快转过身，背对江稚鱼，“反正我都可以！”

小豆丁应付的口气太明显，江稚鱼感觉到了，却没有多问，“行了行了，你回家再跟老豆丁说说手术的事情，我要是还接不到电话，就自己去找你那难缠的父亲！”

“难缠？”小豆丁头一回听别人评价老豆丁，乐的哈哈大笑。江稚鱼让他回座位坐好，“老师，我还没跟你说正事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