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还想听关于那个太监的故事,可惜已经没有时间。郝文浓密的眼睫毛忽闪了两下,慢慢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再看看自己,“你······你们·······我······我这是·······”
“你忘啦!?”小豆丁离他最近,“你那会儿忽然说口渴,想喝水,结果就喝醉了!”
江稚鱼听到他蹩脚的谎话觉得好笑,做假的痕迹这么明显,郝文能相信才怪呢!郝文揉着太阳穴的位置,眼睛半闭半睁着,有气无力地说:“是么,那你们的水后劲儿也太大了点!”
小豆丁同情地看着一无所知的郝文,忽然正色道:“你身上被你表姑养了鬼!”说着他掀开刚刚给郝文胡乱盖上的衣服,露出来的地方全是死皮,它们像一个塑料袋把郝文完全笼罩起来。
小豆丁用手指甲轻轻一戳,就听见“噗”的一声。如同被扎破的气球,死皮马上瘪了下去,眨眼的功夫,这些死皮就没了精气神,像一层厚厚的痂待在那里。
他轻轻用手一撕就是一大块,那块皮肤在他的手里由白色变成黑色,然后像被点燃了一样,变成了一缕黑烟,顺着窗户的缝隙跑出去了。直到烟完全不见,小豆丁才把视线移回来,他问郝文,“疼不疼?”
郝文像个木乃伊,轻轻晃动了一下头,有气无力地说:”不疼。”
“你自己撕,还是我们帮你?”小豆丁看着他的身体一筹莫展,将近一米八的身高,操作起来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郝文刚想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不用麻烦了”,就听见小豆丁好心提醒,“我建议你还是先脱光了看看一共有多少再说话。
景煜推着跟自己一起站在桌子旁边的江稚鱼往外走,“你今天晚上先睡我房间吧!”
江稚鱼任由他推着走,等到房间里空空荡荡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才想起来害怕。她壮着胆子,屏住呼吸,从景煜的房间出来,回自己房间拿玩具公仔。
脚刚刚踩在门口,就听见隔壁房间里一阵接一阵的哀嚎声。不是说没觉得疼吗?怎么叫得这么惨?江稚鱼蹑手蹑脚的走过去,耳朵趴在门上听。
“哎呦!能不能别薅我的毛呀!哎呦!哎呦!疼死了!”郝文惨叫。
接着就是小豆丁嫌弃的声音:“不薅毛,你那些沟沟坎坎,犄角旮旯的地方剩下死皮,再长出鬼,可别找我们清理!”
景煜说话了,“这个江稚鱼活得也太糙了,连祛毛膏都没有,真不像一个女孩子!”
“嘁,我那叫天生丽质好不好!”江稚鱼可不爱听他说的这话,什么玩意儿啊,难道是女孩子就应该统一出厂配置,一个人用的东西,所有女生都用吗?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屋子里的场面一度混乱,从郝文凄惨的叫声中能够判断出,场面一度非常惊险刺激。景煜和小豆丁还依据热胀冷缩的原理,给他使用了热水烫的方法。
跟此时此刻郝文正在经历的,自己那点儿恐惧又算得了什么呢?江稚鱼乖乖回去景煜的房间,老老实实躺下准备睡觉。
可睡眠总也不肯来打扰她,一会儿猜猜隔壁现在已经进行到了哪个步骤,一会儿回忆回忆最近发生的事情,最让她想不通的还是小核桃奶奶,这个老女人到底图什么呀?
她江稚鱼一没钱,二没男朋友,要说长相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虽说长得还算不错,可世间美女千千万,自己跟她们站在一起连个小渣渣都算不上。
她对小核桃不好也不坏,跟对待所有小朋友一样,至于和小核桃的家长打交道,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平时小核桃都是司机接送,家长会都不一定能看见她家大人。
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觉得跟搞清楚这个相比,睡觉更容易一些,于是她很快就睡着了。
另一个房间里就没有这么祥和了,在小豆丁和景煜的不懈努力下,郝文终于完全变成了一只没有毛的公鸡,他头顶光光,屁股也光光,虽然很难接受这个结果,可是并没有眼泪溜出来,“我用了这么多年才长全的毛呀······呜呜呜呜·······”
小豆丁一点点同情也没有,“谁让你有那么那么好的一个表姑呢!”他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可没停,手指在郝文毛孔和毛孔之间的缝隙来回穿梭。
头顶上尤其难弄,像是故意被压的很实,得用指甲抠才肯掉。小豆丁一开始光溜溜的指甲亲自上阵,操作了没一会儿,就劈了两个。没有办法,只好拿小刀来刮。
其实修眉刀是最好的,可惜江稚鱼没有那个玩意儿。负责找东西的景煜终于知道江稚鱼搬家的时候为什么只有两个行李箱了。
她一点女孩子的自觉都没有,除了生活必需品和那个没有用的娃娃,江稚鱼连化妆品和护肤品都没有。洗脸用硫磺皂,擦脸用郁美净。不过也真是奇怪了,活得这么糙,人家脸上愣是连个毛孔都找不到。
小豆丁拿着削铅笔的小刀在郝文的头顶上一层一层的往下刮,他大气不敢出,生怕没控制好力道在见了血。这种事情最忌讳的就是见血。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正在心里不停教育自己,就听见景煜焦急的喊:“快,快拿创可贴!”
“哎呀呀!”小豆丁手拍脑门,无力地仰天长叹。等抒发完感情,才慢吞吞递给景煜创口贴,“你没有刀子,怎么还能给他弄出血?”
“不是他流血了,是我流血了!”景煜伸手给他看,手背被抓出很深的一道口子,像被刀子割破的一样,血呼呼往外冒。
“不应该啊!”小豆丁正纳闷儿,低头一看,好家伙,罪魁祸首可不就是自己么,刚刚刮过的地方因为用力不均的缘故,给郝文留下了一个很小的伤口,一滴血也不往外流,就那么静静待着,像一个站在门口招揽顾客的妓女。
“完了!完了!”小豆丁满脑子都是救护车的警笛声,“完了完了!”他看看郝文,再看看景煜,心里默默数着数:“一,二,三······”
数到十,郝文的眼睛果真变成了绿色,小豆丁心存侥幸的看向景煜,景煜也变成了绿色,只是比郝文的浅一些。
“妈呀!”他拎着小挎包,拔腿就跑。身后的景煜和郝文马上跟上,根本不管自己有没有穿衣服。
风呼呼在耳边吹,身后是变了样的郝文和景煜粗重的喘息,小豆丁再也没有见识过比这更刺激的场景了。
三个人从二楼跑到一楼,又从一楼跑到三楼,小豆丁实在跑不动了,抬眼一看自己不偏不倚正站在景煜的房门前,“不能怪我不讲义气了!”
他说着,一手伸进自己的小包里,一手敲门,“小鱼老师!小鱼老师!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