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的眼前黑雾弥漫,夜色就这样浓重的泼洒下来,一点光亮都透不过来。被黑暗如此包裹,江稚鱼竟然有了一种诡异的安全感,好像自己也是这黑暗中的一部分。
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好像忽然多出了一个人的心跳。她想要坐起身,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
挣扎的力气有点大,吵醒了屋子里的另一个人,“嗯,你醒啦!”景煜打开灯。
灯光照在脸上的一瞬间,江稚鱼惶恐地遮住眼睛,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要突然离开妈妈的肚子一样,让她无所适从。
等到终于适应了光明的环境,江稚鱼的视线这才转移到景煜的身上,很帅的男孩子,高高瘦瘦的,有棱有角,有鼻子有眼,浑身都是阳光的味道,可她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人,“你是谁?”
景煜不敢置信的伸手在江稚鱼的眼前晃了好久,“你不是傻了吧?失忆了?我是谁你都记不得了?”
“你提醒我一下,说不准我能想起来。”江稚鱼像一个洋娃娃坐在床上,嘴角扬起一个几乎看不出来的弧度。
“怎么提醒你呢?”景煜绞尽脑汁,只想出来两个半句,“保育员景煜,班主任景煜。”看江稚鱼还是没有反应,他几乎要崩溃,“你还在这间房间里教我写教案来着,现在全都忘了?”
她好像是一个幼儿园老师。这个终于被释放出来的江稚鱼目光冰冷,周身都是寒气,就连声音也是没有温度的,“我······不认识你很正常。”
“很正常?”景煜觉得真应该给江稚鱼检查一下脑子了,按理说不应该啊,学校里进了两个小偷,就把一个人给逼疯了,这件事情未免太魔幻了一些。
“我是江稚鱼,也不是江稚鱼。所以你不需要用这种没见过市面的模样看我。”江稚鱼的头缓缓移动,调整到正对着景煜的眼睛的位置,“我是小稚,还有另一种称呼,江稚鱼的第二人格。”
景煜连连后退,午夜的钟声敲打在他的心上,搭配江稚鱼刚刚所说的话,对他来说简直比任何恐怖片都要刺激,“不要开这种玩笑,很无聊!”
“玩笑?”江稚鱼诡异的笑了,“知道是谁孕育的我吗?是嘲讽、奚落,欺侮、殴打,还有你们这些臭男人对一个小女孩做的肮脏的事情。所有这些让我在江稚鱼的身体里生根发芽。现在我终于能够出来晒晒太阳了。”
景煜惊恐地后退,这就算不是活见鬼,也差不多了。江稚鱼似乎很享受景煜这惊恐的模样,对着他友好的伸出手,“你可以叫我小稚。”
“小······小稚,另一个江稚鱼呢?”相比起小稚,景煜觉得自己可能更想和江稚鱼做朋友。
小稚看向景煜的目光中带着满满的嫌弃,“你什么时候看见过同时白天和黑夜的?我和她虽然住在同一个身体里,但却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不可能见面。”
说到这里小稚虽然还是冷冰冰的,可看起来放松很多,她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好了,她独当一面这么多年了,也应该休息休息了,我们就不要打扰她了。”
景煜的两条腿好像被棉花调包了,轻飘飘,软绵绵,站都站不稳,他勉强对江稚鱼笑了一下,“那个,你现在也已经清醒了,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不等江稚鱼回答,他就连滚带爬回到自己房间,房门完全关上的那一刻,景煜才感觉到自己真的安全了。来不及想别的,他赶紧把床上睡的正香的小豆丁叫醒。
“干嘛呀!?”小豆丁委屈的都要哭出来,“你不知道这样强行终止我的深度睡眠,会让我变成傻子吗?”
“跟你的小鱼老师有关,你要不要听?不要的话就算了!”景煜起身去关灯,脚还没迈出去来,腿就被抱住了。
“我又没说我不听,你这么冷酷做什么!?”小豆丁的脸在景煜的腿上蹭来蹭去,谄媚的让景煜凭空升起一阵恶寒。
他推开小豆丁,坐下,这会儿才有了一点真实感,“江稚鱼刚刚醒了,大变样,说什么自己是第二人格,叫小稚。”
“会不会是做梦?”小豆丁记得以前哥哥还会梦游呢,说一些自己是齐天大圣之类的胡话,让人怪害怕的。
“没准儿,睡觉!睡觉!”景煜关灯上床,头一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不过他和小豆丁想的太美,第二天,江稚鱼还是凌晨的那个样子,景煜隔着大老远就已经感受到她身上那股陌生的气息。
“呵,好重的寒气,小鱼老师被调包了?”小豆丁被江稚鱼散发出来的冰冷气息震惊,一股冷气从他的四肢百骸钻进去,冻得他恨不得赶紧找个大棉袄把自己包裹起来。
“昨晚我看见的就是这个样子的。”景煜可比小豆丁冷静太多了,他甚至还能对着江稚鱼点头微笑。
废置状态的小楼里,三个人在楼道里相遇,想从来没有交集过的陌生人,谁都没动,更没有人先开口。
景煜偷偷戳了一下小豆丁,“你倒是想想办法呀!”他的声音很小,只有自己和小豆丁能听见。
江稚鱼的眼睛里像结了冰,她面无表情的平时前方。景煜一直以为江稚鱼的甜美完全依赖长相,现在看着自己对面站着的这位,他终于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明明是同一张脸,这一位就给人一种冰美人的感觉,而且是周身散发着阴郁气质的冰美人。景煜怕被冻伤,并不敢和江稚鱼对视太久。
小豆丁像个没有头绪的苍蝇,围着景煜乱转,“怎么办?怎么办?要是昨天晚上问过师父就好了!”
小稚听见小豆丁的声音,视线缓缓向下移动,“小孩儿,你是谁?”
“小鱼老师,我是小豆丁呀!你不记得我了嘛?”小豆丁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江稚鱼听见自己的声音,能恢复正常。毕竟两个人的交情已经这么铁了,他觉得自己应该能有这么一点作用。
“不认识。”江稚鱼缓缓摇头,目光转移到景煜身上,“我还是喜欢和这种长得不错的成年男性玩,你太小了,再等两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