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扶着小豆丁从出租车上下来,两个人一瘸一拐地往橡树屋幼儿园走。幼儿圆里的几棵橡树生长的太过随性,枝叶越过围墙,伸展到外面。
小花的爸爸坐在宠物店的门口,看见江稚鱼和小豆丁从车上下来,扯着嗓子喊:“哟,小鱼老师,您这是到哪个工地搬砖去了呀!”
江稚鱼的视线从他的脸上滑过,那张斯文有礼的脸因为装满了恶意,而变得丑陋,带着一股阴腐气。他对着江稚鱼不怀好意的笑,眼神中还藏着一点点失望。
这样的小花爸爸让她一下子就想起那个胸针,拽着小豆丁就往校园里里面跑。北向树环绕着,踩在脚下的是青葱的嫩草,江稚鱼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被治愈了,身上的伤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景煜正在洗澡,就听见门突然被撞开,“那个胸针,还有木头呢!?”
幸亏他洗手间的门关的快,没让不速之客把自己的身体看去,“大姐,能不能等我洗完澡再说啊!?”
“你告诉我在哪里,我自己找!”江稚鱼已经开始在景煜的房间里到处翻找,一路跟着她跑回来的小豆丁像个小傻子似的站在一旁。
景煜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刚刚彻底打扫过的房间里站着两个脏兮兮的,土色的生物。地上、床上、衣柜上、桌子上也留下了黑乎乎的手印。
他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不是说了等我先洗完澡的吗?”
还没等他的怒火从此胸口酝酿出来,小豆丁已经呜呜咽咽的哭起来。景煜马上慌了手脚,“额······没等我洗完澡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小豆丁还是哭个不停,眼泪在他脏兮兮的小脸上开辟出两条干净的小路,上面还带着点点水光。景煜求救的目光看向江稚鱼。
“发生了一些事情,等我跟你慢慢讲,你现在先把胸针和木头拿出来。”
江稚鱼已经身负重伤,想让她帮自己一起搬木头是不现实的。景煜只能一个人“哼哧哼哧”连拖带拽,把木头从蒙古包弄进小楼里。
一躺下来,景煜感觉手都不是自己的了,“真是奇了怪了,这个木头怎么像个人那么沉啊?!”
江稚鱼正在给小豆丁处理伤口,他身上脱得光溜溜的,跟着她和景煜过的这段时间虽然整天心惊肉跳,但也胖了一圈。
“你说什么样子的木头放一段时间能变得像蜂窝煤似的,有孔洞呢?”江稚鱼早就觉得这块完全变黑的木头不对劲,今天看见小花爸爸坐的带孔的凳子,瞬间联想到它。
江稚鱼给小豆丁换上干净的衣服,起身看那块木头,黑黑的洞好像没有规律胡乱排列,又似乎有它自己的顺序。
那天发现的时候是夜晚,透过黑色的洞看见的还是黑色也并不奇怪。可现在在红色的地板上,黑洞下面还是黑色······
江稚鱼同情的看着景煜,“现在你需要做出选择了,让它留在你的房间,还是弄到我的房间里。”
景煜可是一个非常爱惜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辛苦自己再费劲一次,他想都没想就选择了第一个选项。这正中江稚鱼下怀,“别后悔!”
“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景煜看江稚鱼可能是被身上的灰尘给弄傻了,脏兮兮的模样连路上的乞丐看了都嫌弃,“你还是赶紧洗干净去吧!一个小姑娘弄的脏兮兮的······”
“不忙,你先把这个木头给弄开。”
江稚鱼用手抚摸着这块木头的纹理,越摸就觉得有猫腻。不是那种自带风骨的手感,这块木头无论是横截面,还是树干都带着浓浓的塑料感。
她壮着胆子伸手去抠黑色的孔洞,它们很浅,一根小手指头就触到底。等把手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手的煤渣了。
“你看!”江稚鱼把手指头伸到景煜面前,他嫌弃的躲到一边,今天真应该好好看看黄历,那么彻底的大扫除之后迎来的净是一些脏兮兮的东西。
小豆丁从刚刚就一直盘腿坐在床上,双目紧闭,像个本分的小和尚。仿佛无论江稚鱼和景煜发现了怎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都不能让他反应一下。
“有锤子、斧子之类的东西吗?”不等景煜回答,江稚鱼自己从床底找到了工具箱,递给景煜,“你弄的时候轻轻的,慢慢的,我怕里面还有别的东西。”
景煜像雕刻一件艺术品一样,一层一层帮黑色的木头褪去外衣,切开黑色的塑料,露出整齐摆放的一蜂窝煤,再往下是一个铁皮油桶。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就连一直闭着眼睛的小豆丁也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已经生锈的油桶。
油桶的盖子被用力的掀开过,现在虽然是闭合的状态,可并不平整。景煜看看江稚鱼,再看看小豆丁,“还看吗?”
没有回答,江稚鱼害怕里面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有可能是一条蟒蛇,或者是满满一桶的死蛤蟆、死老鼠也说不定。小豆丁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油桶,目光柔和,像一个得道高僧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
“都不说话,那我是开还是不开啊?”景煜心里也毛毛的,他现在终于愿意承认亲妈对自己的评价很准确了,似乎真的有点娘里娘气的,真正的男人应该不会怕这种东西吧!?
江稚鱼大口大口咽着唾沫,“开······不开·······开吧······算······”
景煜没给她后面要说的话面世的机会,就掀开了油桶盖子。他的身体用兔子一般的速度飞快跑到一旁。
除了一股腐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什么都没有,既没有老鼠,蛤蟆,更没有蛇虫从里面蹦出来。
过了一会儿,景煜终于壮着胆子,在江稚鱼和小豆丁的注视下,迈着神圣而静谧的步伐,悄悄靠近油桶,只看了一眼,“我去!”
他吓得瘫坐在地上,距离屁滚尿流只有一墙之隔。这样的距离不小心还能看见那颗乌黑的脑袋。
“是什么呀?”江稚鱼本来或许还能壮着胆子看一两眼,现在看见景煜魂不守舍的状态,她连把脸对着油桶的方向都不敢了。
“好像是······”汗水从景煜的额头上流下来,他做了好几次吞咽的动作,“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