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伤口那么长,可老太太用手指在本子上写出来的字竟然是很精致小巧的,“你跟她们是什么关系?”
“我?我是他女儿的幼儿园老师。”
老太太冷笑一声,“哼,现在的人都已经这么可怜了吗?死了都没人给收尸······”她晃了晃手,没流干净的血洒在半空,有的落到了地上,更多的被她身边滴到了她身旁的郁金香上。
血到了花瓣上,一下子就没了踪影。老太太拿着端着厚厚的本子,花朵里来回巡视。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江稚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老太太一个劲儿的摇头,反反复复的尝试,过了一会儿,忽然把本子“啪”地一声摔在柜台上,“这两个人死的不明不白,我没法把花卖给你们,你们还是弄清楚了再来吧!”
江稚鱼和刘叔几乎是被老太太给轰出来的,站在紧闭的屋门外,刘叔非常自觉的从江稚鱼怀里拿走一只骨灰罐。
两个人并排站在茅草屋的门口,看着太阳兴致大发在天空涂得彩色,美则美矣,可其中夹带着的慌乱却怎么都不能让人接受。
“还有空儿傻站着,这两个人的魂魄都丢了,不赶紧找回来,耽误了时辰,小心他们变成厉鬼找你们索命!”屋里的老太太骂骂咧咧,门外站着的江稚鱼和刘叔只能叹气。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乖乖往回走。
“它们如果变成厉鬼会找我们嘛?”江稚鱼不相信,冤有头债有主,怎么都不应该找到自己头上才对。
“咱俩是最后碰它们骨灰的人,它们肯定先来找我们呀!”刘叔脸上的皱纹好像一下子多了好几条,他的手在自己光亮的脑门上胡乱摸着,小声嘟囔:“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是闲的蛋疼跑去管闲事!”
两个怎么来的又怎么往回走,天地之间好像只剩下刘叔和江稚鱼两个人,夕阳斜披在两个人的身上,给他们镀了一层金光。
“刘叔,你说我们应该到哪儿去找这两个人呢?”江稚鱼忽然觉得自己的用词不太准确,“不对不对,应该是这两只鬼!”
刘叔心里烦躁,连带着看什么都不顺眼,几次想要把怀里的东西给扔了,他没好气地说:“你家大人没告诉过你,有问题可以去找神婆么?”
江稚鱼跟着刘叔来到市区,两个人就这么抱着两个骨灰罐在街上胡乱走,她以为刘叔没有目的地,结果对方带着自己到了一座庙门口。
还没往里走,就围上来好几个人,有男有女,围着两个人各种说好话,就为了让他俩能照顾照顾她们的声音。刘叔站在人堆里,喊了一声:“我们要找两只鬼!”
人一下子散开了,有骂骂咧咧的,有絮絮叨叨的。只剩下一个衣服已经破烂的不像样子,脸上也全是灰的老头儿,江稚鱼还以为他是乞讨的,包里刚好有五块钱,正要给他掏出来,就听见老头子用方言含混不清的说:
“找什么样鬼啊?”
刘叔指着自己怀里抱着的那只骨灰罐,“就是这个人的魂呐?”
“跟我走吧!”老头儿转过身,江稚鱼才发现他背后别着一根卖花的老太太同款拐杖,走起路来后背微弯,好想背着一个小孩儿。
刘叔和江稚鱼远远的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寺庙在半山腰上,老头儿住在山脚下,普通的居民住宅楼,唯一与众不同的是院子里满满的废品。
老头儿家住在一楼,进了楼道口就是,他开门请两人进去,“进来吧!”
一进门就看见摆放在客厅正中间的一张巨大的红木桌子,老头儿在椅子上坐下,请江稚鱼和刘叔也坐。
刘叔把骨灰罐放在桌子上,老头儿从抽屉里拿出眼镜戴上,细细端详两只骨灰罐,“花园村的?是一对父女?”
江稚鱼急切的点头,问老头儿,“您什么时候能让他们上您的身?”
“上身?”老头儿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看江稚鱼,“我干嘛要让他们上我的身?”
“您不是能找到他们倆吗?那不就得······”江稚鱼从看见院子里的废品那一刻,就严重怀疑这个老头儿是个骗子,现在听说他连最基础的上身都不知道,几乎已经在心里下了决断:这个老头儿就是个骗子!
老头儿摆摆手,“上身那种太低级了,我又更好的办法。”收到江稚鱼落在自己身上嫌弃的目光,“你看我,太激动了,连衣服都没换,你们等我一下!”
说着进了里屋,听见屋里流水哗哗的声音,江稚鱼小声问刘叔,“刘叔,你说他会不会是骗子呀?”
“我怎么知道?骗子又没把骗子两个字写在脸上!”刘叔转动两个骨灰罐,小螃蟹那只上面连大名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小螃蟹三个字,“奇怪,这上面也没写这两个人是父女关系呀?”
过了一会儿老头儿终于出来了,他简直像换了一个人,穿着衬衫,西裤,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洗干净的脸上带着儒雅风度。
江稚鱼一下子没认出来,指着屋里问:“刚刚那个老人还要一会儿才能出来吗?”
“哈哈,我就是!上午打算出去捡一点废品来的,没想到刚出门就遇见你们两个了。”装束变了,他看着反而松散了些,“退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去捡捡废品,顺便在给人算算卦!”
看江稚鱼和刘叔目瞪口呆的,好像被吓坏了,老头儿赶紧回到座位上,“来来来,我们继续,是要找这两个人的魂是吗?”
江稚鱼机械的点头,欲言又止的看了老头儿半天,“大爷,我们是真的要找这两个人的魂魄,不是闹着玩儿,您不会就直接让我们走吧!”
说完她就要去那骨灰罐,被老头儿一把拦下,“谁说我不会的?坐下!”
被他一吼,江稚鱼老老实实坐了回去,求救的看着刘叔,可对方的想法看起来跟自己的好像不太一样,他问老头儿,“老人家,您看这两个魂儿现在在什么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