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闭着眼睛,掐着手指头,嘴里念念叨叨了一阵,然后慢慢睁眼,“不在市区,在郊区,具体位置我给你们画个路线图,你们找找看。”
说着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画符咒的黄纸,手里拿着一根毛笔,嘴里念叨着:“你们从我家出门,坐城郊快车到吉祥路下,往前一直走,这里······应该有一个郁金香园,对就是郁金香园,我都闻到味儿啦······”
江稚鱼不可置信的看着黄纸上娟秀的字迹,清晰的路线,工整的好像印刷上去的。她都有了拜师学艺的念头,不过也就只能想想,老头儿这样的高人,恐怕不会轻易收徒弟。
“好啦!”老头儿抖了抖画完路线图的黄纸,黄纸在空中转了一圈,有乖乖躺回桌子上,“就在这个位置了,不过,你们到了那里,得用他们生前说过的警句之类的话引他们上钩,否则,他们是不会轻易跟你们走的,到时候可别说我老头儿不灵!”
“警句?”江稚鱼感觉自己的脑袋如同一锅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儿,“小螃蟹就是一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她能说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至于他爸爸,我跟他根本不熟,更不知道他说过什么人生格言了。”
江稚鱼看向刘叔,刘叔捂着脸,“别看我,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呢?我开的是跟死人打交道的店,村里人看见我不绕道走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跟我交往密切?”
老头儿看看江稚鱼,再看看刘叔,“我只是打个比方,类似警句,类似。你们想啊,人一生说过那么多话,能让他们一下子就想起来是自己说过的必定是警句之类的话了。”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江稚鱼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块黑色的木头上面小螃蟹歪歪扭扭的字迹,“我这里倒是有一句,可并不是从嘴巴里说出来的。”
“用嘴巴说的或者用手写的都没关系,只要用那么一句就行。”老头儿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讲究的模样和刚刚在街上遇见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江稚鱼和刘叔从老头儿家出来,两个人半信半疑的沿着老头儿画的路线往前走,终点是小螃蟹小区的那个小池塘。
“这个地方我熟啊!”江稚鱼站在池塘边,问刘叔,“你说我们被骗了的几率大不大?”
刘叔环视整个小区,“他应该真有点本事,这个小区以前是一个乱葬岗,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刘叔忽然不说了,静静看着江稚鱼。
江稚鱼听到一半,忽然没了,她觉得浑身难受,“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怎么了?您倒是说呀!”
“我以为你们小姑娘不愿意听这个呢!”刘叔说,“这个小池塘在抗战的时候是一个万人坑。”
江稚鱼听完浑身麻酥酥的,“难怪水下面是沼泽呢!”想起自己九死一生的经历,她问刘叔,“有多少人知道这个地方的故事?”
“那可就多了,我们小时候没得玩儿,就喜欢听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像什么地方是坟地啊,什么地方是断头台啊,小孩儿们都门儿清。”
“哦。”江稚鱼有一点失落,“我们现在应该干什么?”两个人总在池塘边上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别急,我先探探水深。”刘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根麻绳,一头系着一个铁钩,在空中甩了几下,就把绳子扔进的水里。
绳子到了水底好像泥鳅到了土里,自己一个劲儿的往下钻,眼瞅着长度都不够用了,刘叔皱着眉头把绳子往上拽。
可扔进去容易,收回来难,刘叔清晰的感觉到绳子那头儿有一股巨大的力在把绳子这头的他往水里拽。刘叔努力了半天,还是松了手。
江稚鱼眼瞅着绳子像一条回家的蛇一样一点一点消失,“刘叔,下面这么深吗?”
“深,是很深。”刘叔蹲在地上,身上带着淡淡的汗味,“这可不光是深的事情啊,这个地方它不干净!”
江稚鱼忍不住把自己当初差点死在池塘里的事情说了,“好像······小螃蟹也是在这里被淹死的。”
“不奇怪。”刘叔点了三根烟并排放在池塘边,“下面不知道有多少呢,小螃蟹和他爸的灵魂要是真在这儿,我看咱俩且得忙活呢!”
“怎么忙活?”江稚鱼现在多么想做一条咸鱼啊,可现实总是跟人们的希望背道而驰。按照刘叔的吩咐,她作饵,他在岸上拉,两个人先得回学校把那个刻了字的黑色木头拿来。
“正好回去看看那两个怎么样了。”刘叔看了眼手上戴着的老旧手表,“时间大概差不多了。”
两个人的身上已经披上了浓重的夜色,可站在小池塘的岸边,他们倆竟然像从白天误入进夜晚的,整个人看着都是特别的明亮。
江稚鱼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哪里还有池塘,那分明就是一个黑洞,里面还随时可能冒出些古怪来。
这样的一瞥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江稚鱼跟着刘叔走了很长的夜路,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了。
刘叔不在,幼儿园里的灯都没开,学校里又黑又安静,显得两个人倒有些鬼祟。他们和一个黑影撞上,刘叔一把揪住那个人的脖领子进了保安室。
那人像一个没有骨头的烂面条,刘叔把他轻轻往椅子上一扔,他就顺势倒了下去。这套碰瓷儿的技术,看的江稚鱼叹为观止。
给他翻了个面儿,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两人的面前,“哪个保安?”江稚鱼本来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人,现在为数不多的几次交集全部重出江湖。
“的?”刘叔也一下子想起自己曾经见过这个人的事情,他嫌弃的拎起他,保安竟然已经昏昏睡去,一点反应都给不了。
“怎么办?”江稚鱼看不懂他到底是表演的,还是真实的。
“能怎么办?先绑了再说。”刘叔说着就从凳子底下翻找出一捆麻绳来,像包粽子一样,把他用绳子绑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