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老师的第二人格嘛,狂得很!”小豆丁摆摆手,颇为无奈的说,“她说她是小鱼老师生出来的,可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好的人,怎么生出那样一个母夜叉呢?”
“你们小鱼老师的事情先放一放。”花娘已经用上了新拐杖,敲在地上“叮叮当当”很像铃铛发出来的声音,“狗蛋儿,这两只鬼今天收不了。正好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下山了,今天就去你的棺材铺看看。”
“可我已经不卖棺材了。”刘叔面露难色,虽然这是花娘希望的,可祖宗传下来的丢在自己手里了,怎么都不好看。
花娘摆摆手,率先走出小屋,“不碍事,你们家老人肯定也希望你过的好!顺便带着我去看看你工作的那个学校,我也好奇现在小孩子上学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她挎着一个竹篮子,小螃蟹和她像被冻干了一样的老父亲放在里面。地方太小,小螃蟹只能坐在爸爸的腿上,害怕爸爸掉下去,她紧紧抓着爸爸的胳膊。
刘叔像扛麻袋一样把江稚鱼扛在肩上,带着小豆丁,就这么下了山。为了不引人注意,刘叔带着大家一路上专挑小路走。
花娘跟在身后,小脚挪动的飞快,连拐杖都不用,一点都看不出是个裹了脚的上岁数的老太太。倒是小豆丁,自己做的拐杖又成了自己的另一条腿,紧赶慢赶才好不容易跟上。
“我说,你们慢一点行不行?”他真想有个人能抱着自己,这两条腿不要了都行,反正它们已经酸麻疼都占齐了,一点舒服气儿也没有。
“小豆丁,你坚持坚持!咱们得赶紧回去,鲸鱼和刘胡子已经饿了一顿了,再来一顿,我怕两个人撑不住从棺材里自己爬出来了,那就前功尽弃啦!”刘叔两只脚几乎不沾地,速度快到眼神不好的人根本看不见他左右腿换岗了。
总算到了刘叔的棺材铺,小豆丁一下子就歪倒在门槛上。在大家都没有时间注意的屋子里,某个棺材因为他这一跤动弹了一下。
刘叔进屋先去看两口开着盖儿的棺材,景煜的脸上结了一层灰色的水雾,他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嘴唇上唯一的一点血色来自干裂与干裂之间的缝隙。
“奇怪,这是饿一下有好处的意思吗?”刘叔手指沾了一点灰色的液体放在鼻子上闻,没闻出什么味道,他又放到嘴巴上舔了两下,那是一种加了腥气的臭味儿,很复杂。
另一个棺材里的刘胡子就没有景煜这么老实了,他好像清醒着,又好像昏睡着。眼睛虽然睁着,可眼神迷离,手胡乱在身上抓挠,衬衫已经被他扯烂。他好像看见有人来,又好像没看见,嘴巴里不停的念叨着:“求求你!求求你!”
花娘在棺材之间转过一圈,然后才走到刘叔身旁,她看看里面躺着的景煜,再看看刘胡子。然后指着最角落里一口还没有上漆的小棺材,“把这两个鬼的骨灰罐放进去吧!”
刘叔不敢怠慢,赶紧去把暂时保存在自己这里的小螃蟹和她爸爸的骨灰罐找出来。看见小豆丁还老老实实躺在门槛上,一点打算起来的意思都没有,走过去,把他扛在肩上。
“不行了,累死我了!”小豆丁的嘴巴好像没有四肢那么疲惫,“刘叔,你既然是个生意人,怎么还跑到我们学校做保安呢?”
刘叔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坐老实了,别乱晃。这个生意让你来做行不行?”
“行啊!”小豆丁开始掰扯手指头,“我呢,首先要弄一个招牌,你这种的根本没有办法吸引客人,要弄就弄那种带小彩灯的,晚上一闪一闪,这片儿数这儿最亮!你这个铺子的装修也不成,得弄的增明瓦亮,洋洋气气的······”
他还没说完,刘叔已经听不下去了,“死人财不是那么赚的,你那个叫昧心钱,小心遭报应!”
刘叔把小豆丁放在后院里屋的床上,江稚鱼早就乖乖在旁边躺着了,场景和上一回一模一样,可惜小豆丁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从床上蹦下来,也不觉得累了。新奇的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刘叔,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这么有生活的人。”小豆丁摆弄着唱片机,嘴里说着最近刚学会的新词儿。
刘叔被他逗笑,“那生都生下来了,活也活到了这么大岁数,再没有点生活还能行吗?”他把放在架子上的两个骨灰罐拿下来,指着江稚鱼旁边的空位,“你老老实实睡觉,别动小鱼老师。”
看着小豆丁盖好被子,闭上眼睛,他才走到前院去。花娘已经站在院子里等着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刘叔跟前,“怎么这么慢啊,快着点!”
刘叔不敢多言语,小跑到前面。按照花娘的吩咐,把两个骨灰罐并排放在那口半成品的棺材里。
花娘拄着新拐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地面,“那小孩儿还真不是个普通的孩子,可惜不是咱们花园村的人啊!”
刘叔盖好棺材盖,窗外一轮明月恰好在这个时候经过,把自己的倩影打在这口棺材上,小螃蟹带着爸爸进棺材的身影一晃而过。刘叔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别愣神了,快带我去你们学校看看吧!”花娘是个急性子,一点空余都不肯给刘叔,看他做完了手里的活儿,紧接着就来新任务。
锁了门,两个人急匆匆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月光打亮的地方偶尔有几个鬼影飘过,“花娘,依您看,小螃蟹和她爸爸中的是什么毒呢?”
“不知道是什么五迷三道的邪玩意儿!”花娘的拐杖敲在路上叮当作响,路过的鬼魂们纷纷避让,“我怎么看着棺材里躺着那两个活人跟这两个死的症状有点像呢?”
“像?”刘叔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被点亮了,“其实这两个人死的也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