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到家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流满了青绿色的液体,而始作俑者正静悄悄躺在红木桌子上,好像一切都与它无关。
老刘头扔掉手里脏毛巾做成的小包袱,它好像长了腿,开始在屋里乱窜。每经过一个地方,那里的液体就会被吸干。
移动到桌子周围的时候,盒子的一个角碰到了桌子腿儿,桌子晃动了一下,上面的黑色盒子应声坠落。
被裹住的这个盒子像另一个盒子靠拢,很快两只盒子就紧紧贴在了一起,接着一条白蛇从盒子里蹦出来,呲牙咧嘴,瞪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
刘叔都把皮带抽出来防身了,就看见白蛇慢慢膨胀,“啪”地一声爆裂了,变成了无数条小蛇,缓缓飞升。
只是瞬间的功夫,屋里又恢复了静谧,那些青绿色的液体,两个盒子统统不见了,只有地上散落的破布证明事情真的发生了,不是刘叔犯了癔症。
“我看行了!”老刘头也是过了很久才缓过神来,他好像一下子就老了,腰背也没有那么挺拔了,甚至都有些佝偻。
棺材铺外面,在路上呆了大半天的两口棺材轻轻动弹,“哐啷!哐啷!”
小豆丁听到声音,兴奋的跑过去,“是不是醒了?景煜!景煜!”靠近一看,两个人还是老样子,他刚刚打起来的精神一下全都不见了,有气无力的坐在地上。
棺材还在动,左摇右摆,“哐啷哐啷”响个不停。小豆丁尥了蹶子,两条小腿在地上胡乱划着,说出来的话都带了气,“别乱叫行不行!?烦死了!”
“什么烦死了?”景煜揉着眼睛坐了起来,小豆丁只顾吃惊,忘了高兴,嘴巴定格在一个标准的“o”上。
景煜见小豆丁像个小木偶似的坐在那里,就从棺材里爬出去,在小豆丁身边蹲下,“喂,小孩儿,你不是吧,我就在棺材里躺了三天,又不是死了。你不用搞得好像诈尸了一样!”
“就是·····”小豆丁的嘴巴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得好好活动活动才能照常使用,“就是诈尸了!”
“你!”景煜正要教育教育小豆丁,就听见身后刘胡子的声音,“我靠,那个老头儿是变态!竟然把我的衣服都给扯烂了!”
“大哥,是你自己扯的!”小豆丁跑到刘顺子跟前,给他演示,“你就是这样!这样的!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能不能不要乱下结论!”
“行啦!行啦!知道了!知道了!”刘胡子从棺材里蹦出来,把他拼凑起来的骨骼暴露无疑,嘴里念叨着,“怎么着,我都得找件衣服先穿着!”进了后面。
走进屋里,看见江稚鱼,“这个造型还挺别致的嘛!”然后开始在衣柜里翻找起来。
小豆丁和景煜两个人把外面的棺材往屋里搬,看见小核桃,小豆丁感慨:“哎,出来的时候三个都不省人事,现在只剩你自己了,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嘛!?”
可惜小核桃没有办法回答他,只有闷热潮湿的风愿意给他一点答案。
最后一口棺材抬进去,老刘头和刘叔也回来了。他们对小豆丁和景煜的劳动成果很满意,;刘叔笑眯了眼,“很好!今天晚上我小露一手,大家都吃点舒服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胡子手里捏着半张照片,慌慌张张跑过来,对着刘叔比划了半天,大家也没搞清楚,他想说什么。
被逼的没了办法,刘胡子脱掉裤子,从内裤里拿出半张照片来,他把两个半张合在一起,恰好就是一整张。
刘叔整个人呆住了,刘胡子不只是什么原因,忽然没了声音,只能像个哑巴,发出一些简答的音节。
老刘头和刘叔忙着给刘胡子看嗓子,景煜这才想起来一直没看见江稚鱼,按说小豆丁在她就应该也在,“你的小鱼老师呢?”
“小鱼老师呀!”小豆丁本要大说特说的嘴巴忽然闭上了,有点羞涩的指了指后面的屋子,“你要不自己去看看?”
景煜看见江稚鱼,脸红了憋了好几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是什么造型啊!?”他各种揉捏江稚鱼的脸,软软弹弹的手感让人上瘾,“好家伙!真一点反应也没有呀!”
花娘从摇椅上站起来,伸了一个大懒腰,看了眼墙上的表,“等到吃饭的时候她差不多就能动了,你们先别处玩儿去!”
刘叔看着刘胡子满眼都是爱意,奈何什么方法都用了,刘胡子的嗓子就是不见好。他的心情大起大落,闷不吭声蹲在门口抽烟。
老刘头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侄儿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孩子都找到了,其他的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就是······”刘叔红着眼抬起头,“我就是想等我下去了,怎么跟孩儿他妈交代?说孩子一认我就哑巴了?”
他浑浊的眼泪伴随着烟灰啪嗒啪嗒往地上掉,肩膀不停的抖动着,看上去虚弱又坚强,老刘头安慰刘叔,“也许睡一觉就好了,没准儿就是因为太激动了呢!”
“只能这么想了!”刘叔碾灭了烟屁,用袖子胡乱擦了两下眼睛,再站起来的时候又是一个壮汉了,“唉,麻绳专挑细的断,谁让咱就是那苦命的人呢!做饭去!”
刘叔跟着村里的大厨学过两年,手艺很不错。他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请大家吃。饭菜摆在院子里,香味飘到屋里。
江稚鱼闻到饭菜香,猛烈的抽动了一下,摔到了床上。花娘就站在旁边,只说了一句:“醒了!吃饭吧!”
她一出场,景煜和刘胡子炸了锅,两个人那会儿只看见她的一个侧脸,就是景煜趴下去和她几次对视,也只以为是重力的原因让她看着有点不一样。完全没想到,她竟然变成了一个大猪头。
见那两个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自己,江稚鱼觉得奇怪,跑去照镜子,跑动的时候,头很晕,不过她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