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稚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进耳朵里了,牙床的舒适让她轻轻点了一下头。这在老女人的眼里表示和解达成。
可看她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不禁暴怒,一巴掌把小稚甩开了。小稚跌坐在墙角,她的大脑没有办法思考,只感觉牙床终于不再发痒了。
老女人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发现小稚咬过的那根胳膊上,“嘶嘶”往外冒着凉风,她低头一看,两个小窟窿眼儿正对着她笑呢!
她慌了神,赶紧去抓小稚。小稚现在整一副喝大了飘飘欲仙的样子,老女人靠近,她躲都不躲。可当老女人把她的胳膊往她嘴上按的时候,她说什么都不肯张嘴了。
小金桔从床底看着小稚,小稚看着老女人,老女人看着门口精心准备的大部队。还没开始,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士兵们还没来得及上场。
她想哭一嗓子,可嚎叫了半天,没有一滴眼泪,这才真正明白不是人就是不是人,没法儿冒充的。
气体慢慢离开自己的身体,她身上的硅胶也越来越薄,个头也飞速缩小,最后连个人的大小都没有了。
小稚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这种感觉太美妙了,牙床太舒服了。以前她出来的时候总觉得江稚鱼的牙龈上还留着好几个空洞,现在终于变成一个萝卜一个坑了。
小金桔听见外面没有动静了,从床底爬出来,“竟然是个纸人呀!”她用抓烂了这个做了好久自己后奶奶的东西,把她狠狠的推到一边去。
想找自己的妈妈,可屋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她就拿了供桌上的蜡烛点亮照明。走路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蜡烛掉到了地上。
旺盛的火焰把屋里照亮,小金桔看清楚了,没有妈妈,她的妈妈不在这里。她呜呜哭起来。
小稚的眼睛被冲过来的火火舌晃了一下,耳边是小金桔的哭声。她赶紧站起来灭火。屋里屋外都没找到灭火器,门口和门外堆着各种各样的石头,有的像老鼠,有的像小蛇,还有被刻意雕刻出来的小刺猬。
眼瞅着屋里的火越来越凶猛,已经有了在里面对外面的她们打招呼的阵势,小稚灵机一动,“小金桔,你快跟我把这些石头搬回去。”
小稚当然不知道用石头灭火靠不靠谱,但任由火势自己生长也是不可取的。两个人一捧接一捧的石头往屋里搬,石头扔到火上咚咚作响。
这火不仅形状像蛇,动作也很像。两个人的石头往哪儿扔,它就往相反的方向跑。想贪吃蛇似的,火蛇越大。
“不行,我们得想别的办法!”小稚压下被火呛出来的咳嗽,对着小金桔大喊,“得找到蛇头!”
“蛇头?”小金桔手里正好拿着一块蛇形的石头,头就对着床头,那里躺着自己的爸爸。她半是疑惑半是恐慌地指着自己的父亲,问小稚,“你说的是哪个吗?”
小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火光把周围的一切都改变了造型,抖动个不停。除了那个木头床,它还是老样子。
“别说,你爸爸的头是像蛇头的!”小稚半开玩笑的说,脸上的笑意还没退去,眼神忽然猛地一抽,“我去,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把小金桔往自己身后一拉,用她自己的手捂住她的眼睛,“画面可能少儿不宜,千万别看!”
她越过大火,静悄悄地靠近小金桔的爸爸,那个男人还在睡,不过没有打呼噜,他在磨牙。“咯吱咯吱”的声音很像时刻准备着把什么东西塞进嘴巴里。
小稚走到床边,她侧着脑袋观察这个男人,眼睛像精密的仪器仔细扫过没课可能隐藏着一颗蛇头的地方。
男人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和小稚对视了两秒钟,他的脸开始扭曲变形,不一会一颗蛇头就取代了原来的人头。
小稚虽然没有害怕这跟神经,还是被震惊到了,她接连后退了几步,“你是什么玩意儿!”
男人的身体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换了一个脑袋。他从床上下来,慢慢靠近小稚,有一搭没一搭的玩弄着嘴巴里的信子,身后跟着的是熊熊烈火。
“啊啊啊!爸爸!”小金桔被吓得没了心智,呜啊乱叫。小稚赶紧跑过去把她抱起来,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男人前进一步,小稚就后退一步,她警惕的看着这个蛇头人身的东西,脑筋飞快的旋转:老女人是纸糊的,这么个玩意儿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不过肯定不是个正常人,那他是个什么东西呢?
她想从男人的行动中看出一点破绽来,可他只是走路,悠闲地像散步一样。他心里肯定特别骄傲,光是自己的样子,就能把女孩儿们的胆子给吓破。
见对方没有出招的打算,小稚决定不等了,她也等不了了。蒙上厚重黑色的房间,透着危险的空气,还有成了精的大火,这一切都具备让人发疯的条件。
她闭了眼往男人身上冲,男人看不懂她突然的举动,在原地愣了一下。借着这眨眼的时间,小稚揪着他的衣领就把他扔到老远的地方。
小稚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男人轻到体重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就算在床上躺了整整一辈子,也不应该是这样的体重。她心里打开了鼓。
男人的眼睛里着了火,身后的火势也更加凶猛。他从地上爬起来,像小稚飞奔过去,那造型,手里似乎还拿着一把大家看不见的刀。
小稚把小金桔转移到肩膀上,她往手上吐了两口唾沫,像相扑选手那样拉开了架势,“来吧!”
男人果真听话的冲过来,结果被小稚灵活的闪开了,她飞檐走壁,单引着男人往有棱有角的地方去。
不知道碰了几次桌子角,凳子腿,男人终于在供桌旁边撒了气,变成两片薄薄的纸片倒了下去,被跟随他的大火给吞没了。
没了脑袋的火在屋子里疯狂的转了两圈,然后一点一点的消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