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俞渝的屁股刚刚在教室落座,刘叔就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他的身上被汗水浸泡的油亮,“小江,你上报纸了!”
“报纸?”王俞渝记不清自己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看过报纸了,“刘叔您开什么玩笑呢!?”
幼儿园里跟江稚鱼走的比较近的一共就那么几个人,昨天小豆丁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她就记住了。
江稚鱼的性格慢热,喜欢安静。王俞渝从小就是个人来疯,跟谁都能聊两句。尤其是上了岁数的人,那更是轻而易举就能变成忘年交。
“我可没开玩笑,你自己看!”刘叔把报纸塞进王俞渝手里,“我说昨天晚上你怎么那么晚回来呢!?”
王俞渝看着标题,眼珠子差点儿瞪出来,“民宅失火,幼儿园老师冒险救出幼儿!”配图是江稚鱼怀里抱着小金桔,站在幼儿园的门外。
照片山小金桔满脸痛苦。她也没好的哪里去,灰头土脸的,身上还脏兮兮的,看上去非常疲惫和暴躁。
本来自己忽然跑到一个陌生女孩的身体上就已经够恐怖了,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而她对它们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一无所知。
“呵呵。”王俞渝的嘴巴机械地张开,发出类似笑的声音,“刘叔。您确定您昨天晚上看见我了?就像照片上这样子?”
刘叔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点头,“你忘了?我昨天晚上还跟你说话来着!?”刘叔的工作岗位离不了人,他又像来的时候那样,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王俞渝拿着报纸,呆滞地坐着,天和地都在旋转,她眼里的世界变了模样,她整个人感觉都不太好。
小豆丁和景煜帮她从餐厅带了包子回来,看见王俞渝魂不守舍的样子,景煜马上拉着小豆丁战略后退。
“你拉我干嘛呀?我得回教室坐着呀!”小豆丁身不由己的行动了两下,终于摆脱了景煜的控制。
“你信不信我?”没有得到小豆丁的任何回应,景煜也没觉得难受,“根据我对她的了解,一般她如果看上去心不在焉,绝对不是发呆,而是在考虑如何修理男朋友。”
“就这?没了?”小豆丁更冷淡了,看上去跟听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似的,有些心累。
“没了。”
“我当什么大事儿呢,你现在又不是她男朋友了,你怕什么呀!?”小豆丁没睡醒,有气无力的,看见墙就想靠一下,看见个台阶就想坐一下。
他背靠着墙,眼睛只睁开了一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景煜,以及从景煜身后经过的保育员阿姨们。
忽然他的眼睛瞪大了,身子像一只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就发射出去。他拦住一个保育员,又欣喜又无错的叫了一声:“妈妈?”
对方摘下口罩,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阿姨,“你是哪个班的?怎么这么大了还乱认妈妈呢。我得跟你们班主任说说这个事儿。”
小豆丁登时就不困了,她不仅不是自己的妈妈,还要告状,这还怎么得了!他撒腿就跑,一边跑着一边说“对不起”!
让它恐惧的不是被江稚鱼知道,而是被班上的其他小朋友们知道了,然后就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幼儿园就都知道大班的小豆丁认错妈妈了。
小豆丁跑回景煜的旁边,害怕还有追兵,他躲到景煜的身后。景煜把他拉倒自己对面,“刚才教训我的时候不是还挺厉害的么,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他的眼睛里全是揶揄,一闪一闪的,好像小星星。
小豆丁想做贼似的,左边瞄瞄,右边瞅瞅,确认那个保育员不会冒出来了,才像个小大人似的说:“虽然我和你都是男人,可谁规定男人不能有弱点了,不是有首歌么······”
他把小拳头放在嘴巴下面,眼睛微微合上,神情忧郁的开始表演,“’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他特别投入,身体不停左右摇摆,像个忧郁王子似的,嘴巴偶尔打开一下。景煜还以为有下一句,结果这就是结果了,“怎么不唱了?”
“老豆丁就唱过这一句。”小豆丁把自己的表演的“道具们”统统收起来,“真是奇怪,我刚刚明明看见我妈妈了。”
景煜可是知道小豆丁嘴巴里的那位“妈妈”是谁,他眉心乱跳,“有可能是你太想念你的妈妈了,人在过分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是会发生这种认错人的情况的。”他努力说的跟真的一样。
小豆丁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扔在脑后,景煜可不行,他赶紧去找吴阿姨,劈头盖脸地问:“你早上干嘛要去大班那边呢?”
吴阿姨也很无奈,“我们取早点必须经过那里呀。”其实她也想看看那个孩子,用了人家妈妈的身体,总觉得抢了人家孩子的东西,心里很过意不去。
江稚鱼不在,景煜本来就觉得少了一股能让自己内心安定的力量,小豆丁再有点什么事情······想到独自面对披着江稚鱼的皮的王俞渝,他真的觉得脑袋疼,特别疼。
“你以后尽量错开时间吧!”
吴阿姨点头作为回应,景煜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点。从小班回到教室,老远就看见门口围着一圈的家长,他还以为自己不在的时候,王俞渝整事儿了呢,走近才听明白:原来大家都是来瞻仰英雄的老师的。
园长好说歹说才把大家劝走,王俞渝被吓傻了,眼睛都直了,她的大脑就是一团浆糊,“我昨天晚上真的去救火了么?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这么一说,可给那些热爱八卦的小朋友们制造了话题,大家添油加醋的简单创作了一下,这个故事就变成了:小鱼老师是失忆的女超人,昨天晚上她在梦中听见小金桔的呼救声,于是梦游跑去救火。
王俞渝听到这个故事,问景煜,“江稚鱼梦游吗?”
“我又不是她的男朋友,我怎么知道!”这个问题超纲了,景煜答不上来。他和江稚鱼虽然是好朋友,可两个心防重的人在一起,是很难把自己的隐私拿出来当话题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