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食人鱼的牙

小金桔本人的身高是120厘米，体重25kg。刘叔改造的纸人小金桔，也就是后来的人鱼，也是根据这个体重和身高制作的，而现在眼前的这个东西，看上去比自己都要壮硕一倍。

虽然小花的爸爸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忽然就面对这样一个庞然大物，也还是有点可怜的。现在这条人鱼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吃人的机器，什么都听不见，眼睛里只剩下活物。

它不光吃狗了，用嘴巴测量了刘叔好几次，可能是刘叔个头太大的缘故，最终还是扭头把目标放回到了笼子里的小动物们。

亲眼看着她轻轻松松扒开铁笼子，伸手掏出一条贵宾犬。小狗几乎把身子蜷缩成了一个球，人鱼满意的笑着，正要往嘴里塞，忽然觉得尾巴一阵刺痛，空气中多了一股烧纸钱的味道。

她转头看自己的尾巴，立刻大惊失色。想要跳起来，可是没有腿；想用手把火打下去，手都伸出一半了，想起来自己是个纸人，碰不得火。

人鱼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哀求的看着刘叔，真诚的表情任谁都想象不到这个屋里空荡荡的笼子里的原来的住户都被她填进了肚子。

“唉，你怎么能是个吃人的东西呢？唉，怎么能呢？”刘叔再也不用顾及她是个纸人了，从口袋里掏出烟卷，一口接一口的吸着。

不知道是刘叔眼睛里的水光，还是因为他脸上的失望触碰到了人鱼的心弦，她不再挣扎，静静的看着火从尾巴来到胸口，最后只剩下了一个脑袋。她用最后的一点时间送给了刘叔一个微笑和一个无声的“谢谢”。

火没有了，人鱼也没有了，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宠物店里安安静静，地上静静的躺着一口小小的锋利的牙齿，和一个喇叭状的东西。

“这是个什么东西？”刘叔捡起整套的牙齿，小小的，模样食人鱼咬的差不多。刘叔帮它的上牙和下牙做了一个咬合的动作。

牙齿马上想被唤醒了一样，一下就咬住了刘叔的外衣，像有生命似的，刘叔使劲往下拽都拽不下来。他满屋里找工具，想用个什么东西，把这个玩意儿给砸开。

看见一个被黑布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四四方方的东西，他以为是柜子，就把布掀开。鱼缸里的鱼见到了光，立刻如同被激活了，上蹿下跳，把刘叔给吓了一跳。

咬住他身上的那口牙齿也像找到妈妈的小蝌蚪，立刻松了嘴，跳回到水里去。刘叔开始还没认出来这些是什么品种的鱼。

等到牙齿回到了水里，他越看这些鱼就越觉得熟悉，“哦，食人鱼呀！”他默默捡起地上白色喇叭的东西，把它放在手里反复摩挲，“唉，太损了！咬的轻了！轻了！”

他说着出了门，回到幼儿园把两扇门都锁得严严实实。刘胡子看见刘叔回来，像被留在家的小孩儿终于等到家长回来了一样，眼睛里全都是兴奋，“爸，你干嘛去了？”

刘叔把外衣脱下来给他看，衣服胸口的位置好几个窟窿眼儿，正对着的就是心脏的位置。刘胡子摸着窟窿，“爸，这是怎么弄得？你出去一趟怎么衣服还被咬破了？”

刘叔摇摇头，手里还捏着那个白色喇叭状的东西，“人鱼咬的。”

“人鱼咬的？”刘胡子猛地坐直了，“您可别逗了行么，我都知道纸人是没有牙齿的。”他又看看刘叔衣服上的小窟窿，它们也是真实存在的，不是自己臆想的。刘胡子明显感觉这个事情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

“是啊，你都知道纸人没有牙。”刘叔到了盆洗脚水，刘胡子马上狗腿的过去给他捏脚，刘叔舒服的闭上了眼睛，他轻声问：“孩子，在外面过得那么苦，怨不怨爸？”

“这话说的。”刘胡子看着自己的父亲，那么壮实，干什么都透着板正，这才是正真的男人，“也不是您把我给遗弃了，我怨您干嘛呀！都是命呀，半点不由人！”

“不是命。”刘叔忽然睁开了眼睛，“冤有头，债有主，总得有人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杀人偿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刘叔这话刘胡子接不了，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于亲人的记忆只有那半张照片，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经年累月的响起：“有那半张的就是你爸爸，孩子，你不是被遗弃的，他是个好爸爸，孩子你一定要找到他！”

“爸，您忽然说这个干嘛呀？”刘胡子低头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笑容，他倒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就是觉得不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挺丢人的。

“我就是感慨感慨。”刘叔叹了口气，过了半晌才接着说，“我把纸人烧完了，露出一口牙齿来，是小花爸爸店里养的食人鱼的牙。”

“这事儿是他干得出来的。”刘胡子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不过他怎么突然想起来养食人鱼了呢？他以前可是亲口说绝对不碰那种东西的，不吉利。”

刘叔又开始抽烟了，一根接一根，抽的屋里烟雾缭绕，嘴巴里干的一点水分都没有也不肯停。他满脑子都是那条人鱼，还有小花的爸爸，一下午的功夫，怎么就能让一个陌生人给往嘴里塞了口牙呢？

“除非······”刘胡子给刘叔洗完脚，也睡去了。刘叔一个人坐在黑暗，周围弥漫着烟雾，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除非不是陌生人。”

想完成了一件大事情，刘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灰，打开保安室的门，通通风。学校里的小动物们也都睡着了，只有树随着微风摆动，摇曳着身姿，带着一点专属于夜晚的妩媚。

他穿上被咬破的衣服又走了出去，铁门打开的声音划破了夜的寂静，惊醒了两只在上面睡觉的乌鸦，乱叫着飞了出去，可惜没看好路，一头就撞到了大树上。

刘叔捡起乌鸦，看了眼周围，小花爸爸的宠物店周围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乌鸦。难怪我们学校门口有乌鸦呢！刘叔把两只乌鸦的尸体扔进了乌鸦堆里。

地上蹲着的乌鸦们一哄而散，别说葬礼了，连给它们收尸的都没有。托两只死乌鸦的福一只停在地上的乌鸦都没有了，刘叔慢慢靠近宠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