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丁两条小腿都已经启动了,又折返回来,绕着刘叔看。刘叔当然知道他想看的是什么,弯腰眼睛对着他,“你看,我的眼睛没有变化吧?”
像被蛊惑了,小豆丁非常虔诚的点了点头。刘叔对他的乖巧大加赞赏,“刘叔从来不骗人,小孩儿你以后可不能再怀疑啦!”
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小豆丁才不会傻乎乎的答应呢。他眼睛转了个圈儿,从刘叔的脸上绕到地上的三具尸体身上,“就让他们这么待在地上吗?”
“当然不行了。”刘叔在屋里慢慢转慢慢看,像顾客那样带着挑剔的目光选择一口合适的棺材。
可全都怎么看怎么不合适,烦躁慢慢爬到心头。伴随着逐渐升高的温度,他的耐性也就逐渐被耗尽了。
“烦死了,”他从怀里掏出卷烟卷的纸,胡乱叠了一个纸飞机,“扔到那个就是哪个吧!您几位也别怪我不尽心。我可挑了半天,一个合适的都没看着,你们自己选吧!”
小豆丁听刘叔碎碎念还觉得好笑呢,别的地方可能能看见鬼,可刘叔的棺材铺可是干净的很,一只鬼都没出来亮过相。真不知道刘叔这自言自语是真有东西听着呢,还是他说给自己解闷儿的。
纸飞机在半空中着实飞了好一会儿,小豆丁的眼睛都追着它跑累了,才看见它晃晃悠悠掉了下去。落在最角落的一口没有盖子的大棺材里面。
要不是刘叔多次纠正,小豆丁绝对不会称呼这个加了“护栏”的床为棺材,别看木头用的是上好的黄花梨,可明显已经有些年头了。里面铺的被褥也尽显奢华,床头的位还被制作者贴心的勾勒出来。
别说已经往生的人了,就是小豆丁这个活物都想进去躺上那么一躺。刘叔也没想到纸飞机能在这口棺材上降落,他面露难色。
“您好眼力,这口棺材还是我爷爷做的。但是我不能给您用,不为别的,也不是我小气,而是这口棺材的盖子我找不着了。”
刘叔说完又仍纸飞机,“您们啊,还是重新看看吧!”可是连扔了几次,飞机都稳稳的落在这口棺材上。最后连一直以为是巧合的小豆丁都没眼看了。
“既然您几位这么犟,”刘叔似乎是做出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我就先给您放到这口棺材里吧,不过棺材盖子要是一直找不着的话,咱们还得挪窝儿。我提前跟您们可说好了,以后换地方不要来找我的岔子。”
刘叔刚说完,就看见他手里的纸飞机自己飞了一下,然后掉到了地上。
小豆丁帮着刘叔把这三个人抬进这一口棺材里,得亏这口棺材的大小都不是常规尺寸,好像是按照双人床的大小制作的。一家三口躺在里面,才正正好好,整整齐齐。
刘叔画了三张符咒贴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用卷着他们的三个席子盖在棺材上面,“既然是您几位自己选的,那可就得乖乖待在里面,别出来给我捣乱。”刘叔的话虽然说的客气,但也透着一股狠劲儿。
这边安顿好了,那边老刘头才刚刚带着刘胡子和女人到达目的地。路确实不算近,坐车都得一个小时,不过女人和刘胡子也的确不顶事儿。
这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走在路上那必须算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两个人轮换着累,女人刚刚休息完,刘胡子就又要休息了。要不是老刘头中间动了肝火,恐怕到了晚上都够呛能走到。
三个人到的时候,小螃蟹的家里虚掩着门,站在门口隐约能够听见一个女人在屋里说话的声音,“亲爱的,你再忍耐一下吧,咱俩今天不能见面呀!”娇滴滴的,像是在撒娇又像在安抚对方。
老刘头叮嘱过他的这两个残兵败将不要乱说话之后,才轻轻敲了敲门。“谁啊?”女人走过来开门,看见大门没关,她有些愣怔。再看门口站着三张陌生的面孔,恐惧就悄无声息的爬上了脸颊。
“你们找谁?”她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努力释放自己凌厉的一面,试图把这几个陌生人给吓跑。
“您是刘大强的爱人刘淼吧,我们是殡仪馆的。”老刘头对小螃蟹的妈妈微笑,“是这样的,我们殡仪馆推出了慰问逝者家属的活动,在选择服务对象的时候,我们注意到您的爱人和您的孩子在很短的时间里相继离世,所以今天就来看望看望您。”
老刘头穿着刘叔的衣服,手里还捏着两个核桃,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
刘淼困惑的看看老刘头,再看看他身后的刘胡子和女人,然后指了指自己,“您没有搞错吧?我的爱人和孩子都去世了?”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禁不住打了一个冷噤,“可是我还没结婚呢,你们是不是走错了。”
“呵呵。”老刘头夸张的笑了一下,“我们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是非常痛苦的,您忘了也好,忘了也好,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他转身离开,女人和刘胡子虽然搞不懂他的战略,可还是赶紧跟上。从楼里走出来老远,刘胡子才问老刘头,“您干嘛走呀?”
“不走等着被人赶呐!”老刘头带着这两个人在小区里转悠,“放心,她肯定得追过来。”他胸有成竹,对自己的判断信心满满。
三个人走着走着就到了一个小池塘边,这里比别的地方凉爽些,尤其对作为一个死人的女人来说,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地方了。
刘胡子和老刘头还没来得及阻拦,女人就已经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去了。女人洗澡,这两个古板的男人自然是没眼看的。
他们刚刚把头侧过去,就看见小螃蟹妈妈焦急的身影。老刘头找了块石头盘腿做好,对刘胡子说:“你去把她引过来,记住姿态要放得高一点,不要弄的跟咱们上赶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