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爸爸咂巴着嘴,似乎又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一脸的陶醉,“说实话,我现在这个媳妇儿虽然不是我想娶的,但有一说一,对我真的没话说。当初要不是她带着我来这个郭家村,我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好地方呢!”
他的声音在洞里被放大了很多倍,其他人的呼吸声被遮盖的严严实实,山洞里似乎只剩下他自己。老豆丁想要阻止他接着往下说,但几次都被他用严厉的目光给制止住了。
大家都看的很清楚,这个男人高处的恐惧简直如同被刻进了骨头里,颤抖的足以说明他现在的状态。他需要用说话的办法来缓解恐惧,而大家都希望能从他的嘴巴里听到一些真实可靠的信息。这场交易看上去是双赢的,只不过小花的爸爸的损失可能稍微大了那么一点点。
“这个小丫头没长熟,太嫩了,跟他妈妈比就差远了。”小花的爸爸还在回味,“不过我就好这口,喜欢玩强迫。像我媳妇儿那种的,我反而提不起兴趣。”
景煜听他说这话,没感觉这其中的哪一位可能是小花的妈妈。就算作为一个临时的幼儿园老师,他也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学生的,“方便介绍一下小花的妈妈给我们认识吗?”
“那个女人······”小花的爸爸皱紧了眉头,大家都以为他在思考说还是不要说。两个人像坐秋千似的,在半空飘荡着都没能影响他的神情,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永远无解,打算放弃的时候,小花的爸爸忽然说话了:
“那个女人是我的初恋,”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些失落,微微垂下去的头让他显得有些忧郁,“我喜欢她,可是她并不喜欢我。你们知道么,我可太喜欢她了!”他忽然又抬起头,眼睛闪着疯狂的光芒,“所以,我就让她给我生了一个孩子!”
“我以为一个孩子足够把她绑在我的身边了,可她还是离开了我。从那天开始,我生活的意义就改变了,我要找到她!一定要,必须要!”
他坚定的让人觉得恐怖,好像在这个世界上那是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情了。老刘头看他这个不成器的模样,又是心痛,又是庆幸。
到小花爸爸这一辈,两家的恩怨已经传承了三代人,那些旧账还乖乖躺在盒子里等着被翻开。从这个角度,老刘头看着他为了一个女人痛苦,甚至变成一个疯子,他是应该高兴的。可是想想那些因为这件事经受厄运的人们,他又觉得心痛。
小花的爸爸也安静了,视线跑到山洞最里面的地方,盯住了就不肯再有任何的改变。他只留给老豆丁一个单薄的背影,脆弱又危险。
“知道那个女人跟她相好的去了美丽国的那天,我借着别人的手杀了我和她的孩子,也杀死了我那一厢情愿的爱情。”他的声音颤抖着,嗓子里好像藏着锋利的工具,每说一句话,就要割他的喉咙一下。
老刘头看景煜,景煜看二丫,他忽然就想起江稚鱼这个大冤种来,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过的怎么样。“这个······跟你骚扰我们江老师是不是有关系呀?”
“我是想忘了她,可那个狠毒的女人不爱我,却把自己种在了我的心里。”小花爸爸挣扎着,手里捏紧了拳头,想要给自己的胸口狠狠来上几锤。
“江稚鱼跟那个女人太像了,圆脸上的酒窝像,那股子甜劲儿也像。我不想把她当作她,可她分明就是她,你们知道吗?她家访时候说出来的话都跟那个贱女人像一个印刷机里刻出来的一样。”
老刘头清楚的听见了小花爸爸声音里的软弱,他的耳朵兴奋的乱抖。这是他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只要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耳朵就有了自己的想法,根本就别想控制它们。
那个男人游走在崩溃的节点上,正是从他的嘴里得到一切想知道的事情的最佳时机。老刘头以前没有跟小花的爸爸直接打过交道,得出这样的结论凭借的只是他的判断,加上一些些猜测。
可人这种动物实在太复杂,有些时机可能就只出现那么一下下,不赶紧把握,很快就要溜走。老刘头决定主动提起往事,他问小花爸爸,“你记得王翠芬这个人吗?”
他的紧张的握起拳头,闭上眼睛,这么大年纪的人还不停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肯定会说的,绝对会说的,他现在的心里防线如此脆弱,不允许继续藏着掖着。
“王翠芬?我不记得了。”小花的爸爸平静的好像真的不记得这个名字,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他还特地拉景煜下水,“我知道肯定都会说,不信你就再问我一个关于江稚鱼的事情。”
景煜也不知道怎么了,昏昏沉沉就发问了,“你到底为什么骚扰江稚鱼?”
“这还看不出来么,”小花的爸爸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些嘲讽,“一个男人骚扰一个女人,当然不是因为爱情。我想让她替那个女人赎罪。这些女人都是贱,你对她好,她拿你当接盘侠,你对她不好了,她就上赶着追过来了。”
没有人认同他的话,不过他并不在意,咳嗽了两声,问景煜,“能给我根烟抽吗?我嘴里太难受了。”
给他烟,让他把麻绳给烧断吗?景煜当然不可能这么做了,可他又觉得直接拒绝又不太好,所以采取了一种迂回的办法,给了他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
小花的爸爸让景煜把烟塞进嘴巴里,使劲吸了两口才发现没点着,他也不生气,用力抽着烟屁股,好像点着了那样。没想到就这么用力吸了一会儿,烟还真就着了。
景煜看到这一幕多多少少有些不能接受,他困惑的看老刘头,老刘头可没空理他,一个健步冲上去,把小花爸爸嘴里的烟给夺了出来。小花的爸爸也不生气,只是看着老刘头无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