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的手几乎经过郝文身体的各个部位,他专业的手法让郝文完全饭放下了戒备,开始打起盹儿来。他眼睛闭起来的瞬间,老刘头手里的肢体的触感就改变了,不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摸上去跟塑料玩具的手感非常相似。
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听着郝文越来越安详的呼吸声,老刘头按摩的动作慢慢停止了。他先把手放到郝文胸口的位置,没有感受到心脏的跳动,他又把手转移到了郝文的脖子上,那里同样没有脉搏跳动的声音。
老刘头打开打火机,接着打火机发出的火光,他看清楚了郝文皮肤下面的血管:青的和红的纵横交错,营造出动脉和静脉同时工作的效果。可它们是死的,没有流动的,因为郝文根本就没有脉搏。
“醒醒!醒醒!”老刘头推了郝文好几下,才看见他的悠悠转醒。郝文的眼睛还没有睁开,老刘头捏着打火机等在他的眼前面了。
郝文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束火光瞄准了自己,随时准备吞噬自己的双眸,他当然不会乖乖听话,接连后退了好几下,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惊魂未定的看着老刘头,“你······你要干什么!?”
“也没干什么。”老刘头默默把打火机收起来,“我就是看看你是什么构造。”他紧紧的盯着郝文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到一点线索,可是里面空空荡荡,坦然的可怕。
“看出来了吗?”郝文平静的很,一点儿都没有生气的模样,也是,他那会儿差点都被老刘头给整死了,哪里还有资格让自己的脾气释放出来呢。
老刘头点点头,“看出来了,你总的来说是一个塑料制品,不过其中含有硅胶、毛发、纤维等其他成分,我说的对不对?”
郝文如同听到了天方夜谭,他的口气算不上好,“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开玩笑。可是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我都觉得很不合适。就算您不尊重我,是不是也应该尊重一下生我养我的父母?”
“我可没瞎说。”郝文给他扣的帽子太大,弄得老刘头不得不再把打火机拿出来,他把自己的胳膊和郝文的胳膊并排放在一起,打开打火机,“来,你看看你的血管跟我的是一样的吗?”
郝文半信半疑的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再看看老刘头的,确实不像。跟老刘头的胳膊比起来,他的简陋的像是胡乱画上去的。他的心里开始动摇,可嘴巴还是很硬,“不是每个人的长相都一样,你不能因为我的胳膊跟你的长得不一样,就说我不是人造的。”
老刘头呵呵一笑,“我要是随口一说就能把你的身世给断了,那要么就是我胡说的,要么我就是神仙。可惜这两样我一样都不沾。”他把郝文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能感觉到它是跳的吗?”
看见郝文点头,老刘头接着说,“你现在再摸摸自己的,他跳吗?顺带着摸摸心脏的位置,看看它有动静吗?”看着郝文迷茫的模样,老刘头有一点点想要发笑,他以为来的是个厉害的,不想这家伙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还没搞明白。
郝文很听话,摸完了手腕又去摸心脏,果真都安静的像死了一样。他有些绷不住了,看着老刘头的目光中充满了迷茫,“我······我明明是有身份证的呀!”
他拼命想要证明自己是个大活人,忽然就想到了小豆丁和江稚鱼。也不管自己看起来有多么狼狈了,冲着老刘头就扑了过去,一把拉住老刘头的胳膊,“我想起来了,小豆丁还帮我杀过毒呢,他肯定知道我是不是一个活人!”
老刘头听他这么说,相当的心疼小豆丁,那孩子还这么小就见识到了现实版的农夫与蛇的故事了。他对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可没什么好气,“是么,但小豆丁都被你搞死了,没法儿替你作证呢!”
郝文低着头沉吟:“不应该啊,只是中了一个怨灵,没道理死了呀?”他也是脑子短路,忘了自己跟老刘头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近,一不小心,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全都被老刘头听去了。
老刘头不急着跟郝文要说法,他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好让郝文能够更加口无遮拦一些。不过郝文的脑筋也只是暂时的短路,说完这句话就立刻意识到老刘头在场,乖乖把嘴巴闭严实了。
看他也没有再开口的打算,老刘头撇撇嘴,伸了个懒腰,“你一个人在这儿玩吧,我得出去歇歇我的老腰了,”他敲着腰站起来,正要往门口走,听见身后郝文略带恳求的声音:“能不能让我见一下小豆丁?我就问他一个问题。”
老刘头的脚步停下了,他没有回头,背对着郝文说:“那我也得去看看他清醒了没有。”不用郝文回答,老刘头走出厕所,顺带着把门从外面给关严实了。
病房里,江稚鱼还没有回来,老刘头坐在她坐过的地方,帮小豆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轻描淡写的和他说了两件事情,“郝文的身体不是人的身体。你跟他在楼道相遇的那一会儿,他给你种上了怨灵。”
小豆丁听到这样的消息,瞬间忘了自己还是一个发着烧的病人,猛的从坐了起来,声音像一只小鸭子一样难听,“你说什么!?是真的吗?”
老刘头点头,“是真的,他还想见见你呢,说是有话想要问你。你怎样?见还是不见?”
小豆丁马上如同徐脱了一般重新躺了回去,两只眼睛闭得死死的,像说梦话似的,嘴巴含混不清的说:“我醒了吗?我怎么不记得我清醒了?”
老刘头本来也不想让小豆丁跟郝文见面,小豆丁的反应正中他下怀,“那你可得把持住了,一直都别醒。”
小豆丁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像老刘头这话是对着空气说的一样。老刘头捂着腰站起来,“哎呦,这年头干什么都不能干传话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