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螃蟹妈妈轻轻抱着小婴儿,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一不小心,这小小的人儿就会在她的怀里变成一堆碎渣渣。
“你们两个到一边去,我跟小江弄完了再叫你们过来。”老太婆对小螃蟹妈妈的嫌弃值已经拉满了,她根本不愿意看她,只是跟她说句话,似乎都让她很为难,好像分分钟都有可能中毒一样。
小螃蟹的妈妈似乎也瞧不上这老太婆: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不说,还总是喜欢指挥人。她走到哪里都被人捧着惯了,忽然遇见这么一位看见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也浑身不自在。
就这样,这一人一鬼两个女人之间的梁子算是在江稚鱼能够看见却不知道的情况下结下了。她们两个人看上去好像很和谐,老太婆也给小螃蟹妈妈吩咐任务,小螃蟹妈妈也闷不啃声的都做了。
一切在江稚鱼的眼里都很和谐,那因为一直蚯蚓干引起的小小的插曲已经被小婴儿给成功过化解了。殊不知,她们两个之间的恩怨这才刚刚开始,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别的先不说,小螃蟹妈妈哄小孩儿真的有一套,也有可能是她漂亮的缘故,那孩子一到她的怀里就不哭了。
老太婆的余光看见小螃蟹妈妈抱着小婴儿越走越远,赶紧提醒了一句,“千万不能给他吃东西!”她的声音虽然仍旧像炝锅的辣椒,不过好歹柔和了很多。
小螃蟹妈妈低低的应了一声,“知道了。”江稚鱼也不知道这老太婆听到没有,反正她要不是竖起耳朵来仔细听了,肯定是听不见的。
老太婆把蚯蚓分成的几小堆,用不知道来路不明,长得有些像蒜桕子的东西把它们给碾成末,然后再来试探江稚鱼负责的锅底灰的温度。因为这些炭灰们熄火的时间不同,所以有的还带着温度,有的已经凉透了,需要自信分辨,稍微一丁点儿马虎都不行。
她把锅底灰一点一点往自己制作的第一批蚯蚓沫沫里倒,随手捡起来地上的小木棍儿搅拌一下,看上去跟黑芝麻有些相似的粉末状不明物体就出炉了。
老太婆似乎忘了自己已经是一只鬼,她往自己怀里掏了掏半天,才觉出不对劲来,低头一看,这才想起自己现在是附在以一个男人的身上,她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的表情,“看我这破记性,都忘了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玩意了。”
她惨淡的笑了笑,然后才对江稚鱼说,“你能不能帮我弄一点有粘性的东西来?咱得让这些细沫沫在那孩子的身上停留一会儿。”
江稚鱼一听,能具备这样的功效的除了保鲜膜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她问老太婆,“只要好用什么都行吗?”老太婆点了点头,“只要好用,什么都行。”
得到肯定答复的江稚鱼兴高采烈的就准备出门去采购保鲜膜了,她走到小区那扇看不见的门的门口,里面和外面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让她想起来:现在已经是晚上,附近亮如白昼的只有富苑小区这一个地方。
“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江稚鱼一边叹着气一边往回走,不过她也没放弃,奔着王富贵的家就去了。
“现在人谁家里没有几卷保鲜膜啊,我只是借用,又不是不给钱,应该没事儿!”这么安慰着自己,她就堂而皇之的进了王富贵家敞开着的大门。
江稚鱼这还是头一回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就这么进了人家家里。她踮着脚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就进到了里面。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那两个用作卧室的房间的虚掩着的门给关上了。逼仄的客厅里,小稚半死不活的身体正对着门口,江稚鱼已经不记得大家出门的时候小稚面对着的是哪里了,可总觉得这副已经处于被半抛弃状态的身体似乎有很多委屈想要诉说。
一个空荡荡的空间里往往会留下主人的很多影子,而像小稚这样被留在这里的无力作出任何反应的,只能默默的吸收着那些影子,然后独自难受。
毕竟小稚也是这个房子的主人之一,江稚鱼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不过还是上前去跟她打招呼,“小稚,你好吗?他们在下面做了大锅饭,就是把米和面煮在一起,你要尝尝吗?”
本以为小稚不会有反应,没想到她竟然点头了,江稚鱼的害怕超过了惊喜,“我可以帮你把吃的端上来,但是你能先告诉我你们家哪里有保鲜膜吗?”
江稚鱼以为小稚撑死了就是用眼神帮自己指指路,没想打她竟然控制着轮椅带着她去了阳台。指着角落里好几排纸箱子,她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王富贵有一段时间想要倒卖保鲜膜,这些都是他进的货。”
她说得很慢,很费劲。可对于江稚鱼来说,暂时找不到比这更动听的声音了。大概是见惯了小稚那副随时准备吃人的模样,现在这位小稚和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咄咄逼人的小稚在江稚鱼的眼里完全是两个人了。
“谢谢。”江稚鱼跟她到了谢,吃力地拖着一箱保鲜膜,对小稚说,“我一会儿就把钱和新出锅的吃的给你送上来,你先不要着急,耐心等待一下,好吗?”
小稚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的动作和她的语速一样慢,她说:“要吃的,不要钱。”江稚鱼满口大答应,匆匆出门。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一整箱的保鲜膜拖到了小院儿里,坐在箱子上歇息了半天,才成功把这箱东西运送到了老太婆那里。
老太婆没想到江稚鱼竟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我只用一块床单大小的布就够了,你这弄的事什么?”
江稚鱼打开箱子,就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完全没有开封的保鲜膜,她打开一卷给老太婆演示了一下,急匆匆地说:“我觉得这个应该会好用,你先试试,不行我就再找别的东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