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稚鱼跟老太婆和谐的气氛不同,一步之遥的刘叔简直被这些鬼们吵得头痛,他揉着脑壳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厚厚的一沓黄纸,把它们往空中一抛,这些黄纸就到了鬼们的手里。
“你们数目太多,我带的黄纸不够用,你们委屈一下,几只鬼用一张,把自己的心愿写在上面,一会儿交给开车的司机。他们会代替你们把这些黄纸统一上交。还有问题吗?”
刘叔环视四周,见大家终于全都安静下来了,他感到相当的满意,“很好,没有问题你们就可以开始写了。写完之后举起黄纸,早完成的耐心等等,所有的鬼全都写完,车子才会到。”
他说完,那些鬼就开始各忙各的,所有的鬼都在忙碌的写写画画,他们的脸色在惨白的光亮下虽然只剩下了铁青,可是因为吃饱了,所以每只鬼看起来都没有江稚鱼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么痛苦了。
虽然大家只是一夜的交情,可是江稚鱼对她们竟然莫名产生了一种类似乡亲之间的感情。她的眼睛试图留在每一只鬼的模样,就算大家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江稚鱼还是希望能把这些鬼的样子深深的记在脑海中。
可这个世界最喜欢的就是给你一些可能存在的诗情画意的线索让你幻想,当幻想在你的意识里逐渐变成现实的时候,那些精心准备的小小的意外们就要登场了,比如现在:江稚鱼看见靠前面站着的几只鬼之间黄纸来来往往。
她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很快就想到那个年代的很多女人是不认识字的,这莫不是因为不会写字,所以让别人帮忙吧,江稚鱼泛滥的同情心在这个时候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她拉了拉刘叔的衣袖,小声的说:“刘叔,我有话要说。”
刘叔弯腰问她,“你想说什么呀?”
江稚鱼悄地指了指那个庞大的队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说:“不是有不认字儿的么,我看她们把黄纸传来传去的,即麻烦还容易出现拿错的情况,不如,咱们帮他们写吧。”
刘叔的眉毛一跳一跳的,他没有做声,从高高的砖头上下来,活动了两下筋骨,然后蹲上了马步,从鬼和鬼之间的缝隙中果然看见有鬼在偷偷的传递黄纸。他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
“下面专门处理这些问题的官员就是靠着借着气味判断的,那些黄纸上有一只鬼以上的体味的黄纸都会被作废处理。”刘叔的声音不大,眼睛闭着,好像这话只是他自言自语而已。
那些鬼还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停下了动作,好想在思考刘叔话里的真实性。江稚鱼可就不得了了,她简直把自己放在了跟这些鬼相同的位置上,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他们中间的一员,紧张的不行,“可就是有人生前不认字的呀,那怎么办呀?”
刘叔睁开眼睛看江稚鱼这个小傻瓜,他以前还没发现,这人怎么只有一根筋,“谁跟你说他们写的是咱们的字体,鬼画符你听说过没有?”
“鬼画符不是形容人字写的潦草的么?”江稚鱼怎么说也算喝过几年墨水,虽然她学习的时候不很认真。
“我问问你要是没人看见过鬼画符到底是什么样的,那怎么就不能是别的东西画符形容自己潦草呢?”见江稚鱼无言以对,刘叔感到非常欣慰,知道听人说话,这就相当不错了,“你呀,以后多长点心吧!”
江稚鱼不敢在言语了,虽然她非常奇怪:既然不是不会写的缘故,那为什么这些鬼们还要把黄纸互相传。
果然像刘叔说的那样抗,最后一只鬼写完了,门口就有了停车的声音。江稚鱼费了半天的力气,只看见一个红色的有点向车头一样的东西。
之所以拿不准是因为它跟马路上的汽车没有一点儿相似的地方,火红的车身像是纸糊的,而构造和外面的装饰都更像花轿一些,单凭肉眼看,江稚鱼没有找到一点儿跟汽车这两个字有关系都地方。
不多会儿小区门口就多了两个人,他们敲了敲那扇看不见的门,可是江稚鱼真的听到了“咚咚”的声音。这两人穿着清朝的官服,身型消瘦,面容很模糊,以至于江稚鱼好像怎么努力都不能把他们的长相看到眼睛里去。
“谁叫我们来的?”敲门的那人对着院子里问。刘叔赶紧满面笑容的去把他们两个人迎进来,“是我,是我,麻烦二位大老远的来一趟,可是这里实在太多了,我一个人搞不定。”
这两个人把视线放在刘叔的身上,眼睛调整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人才说:“是小刘啊,没事儿没事儿,让我们哥俩先看看到底有多少。”
刘叔赶紧让开,院子里密密麻麻多的像蚂蚁一样的鬼群就这样失去了最后一层隔板,他们没有任何遮掩的暴露在这两人的面前。
“嗬!”他们似乎也被吓到了,后退了一步,才感叹道:“这么多呀!工程量这么大的活儿我们哥俩儿已经很久没有接到过了,所以现在用的都是小车。这么多只鬼,车子装不下呀!”
看来两人为难,刘叔问他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那两人欣然答应,三个人在门口窸窸窣窣不知道聊了什么,反正刘叔再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志得意满,喜气洋洋的。
他问那两个人,“我现在说,还是一会儿?”
“这有什么区别吗?你赶紧的吧,别像个娘们一样磨磨叽叽的。”看他们不耐烦的样子,江稚鱼初步判断大概是在刘叔那里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是是是,”刘叔满口答应,接着有扭过去对着那些鬼们喊话:“车子容量不够,你们需要分批。谁要做第一批上车的,请举手报名。”
跟江稚鱼现象中的大家都争先恐后的举手报名的场景完全不同,根本就没有鬼举手,她们谁都不愿意坐第一批上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