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我得知道我的爸爸是谁

就在江稚鱼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竟然被接通了，江女士的声音里睡意很浓，听上去还沉浸在梦乡之中，“喂，您好，哪位？”

江稚鱼沉默了半天，终于僵硬着叫了声：“妈！”这个字眼对她来说生疏，她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叫过江女士妈了。可现在如果不叫她一声妈妈自己好像又找不到别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电话那头的江女士听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声“妈”，整个人机灵了一下，她小心翼翼的问：“小鱼，是你吗？”

江稚鱼蛮不自在的答了一声，“嗯，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煽情的氛围已经从江女士那边顺着电话线跑过来了，可是江稚鱼并不想被那种情绪感染，于是赶紧进入正题，“您认识一个名叫刘桂兰的女人吗？年龄在六十四五岁之间。”

原本母慈子孝的氛围瞬间被打破，江女士充满戒备的问江稚鱼，“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记住不要听任何人瞎讲话！”

江稚鱼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又来了！刘女士这板神经质的言论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听到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

也不知道她从哪儿来的也阴谋论，自己小的时候就算跟隔壁的王奶奶多聊了几句，到了她的嘴巴里也会变成那个老太婆没安好心，妄图从江稚鱼的嘴巴里套话。

小的时候她对江女士还带着些盲目的崇拜，她说的所有江稚鱼统统都愿意相信，但是现在已经不是那一年了，江稚鱼有了自己判断的能力。

她试图跟江女士冷静下来，心平气和的讨论关于自己亲生父亲的事情，所以这次她没有任何的拘束，大大方方的说明事情的经过：

“是这样的，这个刘桂兰是我们班一个小朋友的奶奶，我在跟她聊天的时候无意间扯到了我的太奶奶这个形象，没想到她不仅接上了话茬，还对她很熟的样子。所以我就想打电话问问你认不认识她。”

那头的江女士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情绪直接失控，“我认识她干什么！我为什么要认识她！还有你，你连爸爸都没有，哪儿来的什么太奶奶！你能不能给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这样会让我很麻烦的，你知不知道！”

江稚鱼听到电话那头咆哮的声音，知道母女二人用时间和空间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和谐的桥梁就这么轰然倒塌了。

她当然是不想让它倒的，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拦也拦不住，她已经调整了很多次呼吸，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亲娘，亲娘”，可电话那头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

她终于忍不住了，开始还嘴，“你总不能让我这一辈子都不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谁吧！我是个人，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是人就都有个根儿！”她试图跟江女士好好说话，可对方根本听不进去她说了什么。

“我告诉你，江稚鱼，别以为现在你翅膀硬了，我就管不了你了，你要是那天真把我惹毛了，我照样把你关在家里让你出不去你信不信！”

听到这句话，江稚鱼知道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江女士如果不提起来，她差点儿都要忘记了。

江稚鱼为什么会怕黑呢，先天因素只是部分原因，主要原因是江稚鱼小时候在外面看见别的小朋友有爸爸，她也跑回家找江女士要爸爸，

江女士一听就炸了毛。这在江稚鱼的童年中，可是比打扰江女士和她的男朋友谈恋爱更严重的事情。因为江稚鱼屡教不改，所以后来江女士就会把她扔进仓库里。

那个时候，江女士还带着江稚鱼住在老城区里，老旧的木地板走起路来就会“咯吱咯吱”的响，声音听上去总会让江稚鱼想起来灰色的的大老鼠。

这栋老旧的房子里面似乎隐藏着无数种她无法忍受的生命，什么老鼠、蟑螂、蛇，还有各种可怕的昆虫。

每当她被江女士关进先那没有灯的仓库里，黑暗中这些让她恐惧的小动物们都会从她的心里跑出来，它们全方位的监视着她，时刻准备着时机成熟，送给这个可爱的小女孩一个亲吻。

江稚鱼无数次差点儿被吓疯，每次都要等到她拼命的砸门、求饶，嗓子都喊破了，江女士才不急不慢的过来开门。开门之前，她总是会用胜利者的口吻居高临下的问江稚鱼：“还问不问你爸爸是谁了？”

得不到“不问了”这三个字，江女士是绝对不会给江稚鱼开门的。在升小学之前的那段日子里，她们娘俩仿佛陷入了一种病态的争斗之中：她不停的问，她就不断的把她关进小黑屋里折磨她。

现在只是听江女士的声音，江稚鱼就知道，那段时光又腾云驾雾飞奔而来了。她苦笑了一声，电话那头的江女士还在歇斯底里，她不停的威胁她，似乎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安全。

可是江稚鱼累了，她不想再像曾经那样了，她轻轻的但是异常坚定的对江女士说；“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你休想再欺负我了。那个小黑屋我永远都不会在进去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静止了，江女士大概是用这一分钟的时间来判断电话那头声音的主人是不是江稚鱼，又或者她是在克制自己内心的震惊：这样的话竟然是从江稚鱼的嘴里说出来的。

一分钟之后，江女士的如同一只打了败仗的公鸡，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好，很好，江稚鱼你就是这样对妈妈的是不是？！”

江稚鱼都被气笑了，她再也不想像以前那样把不满都藏在心里了，“我对你怎么样了？我又没有把你关进小黑屋，也没当着男朋友的面让你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比起你对我，我对你简直不要太好了好不好。”

她也知道这一次通话结束之后，自己跟江女士肯定很长时间之内不会再联系了，她得把自己的立场跟江女士说清楚，“我得知道我的爸爸是谁，我不能做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