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这具尸体已经比普通的尸体干净很多了,但江稚鱼还是忍不住捂上了鼻子,往旁边使劲移动了两下。可那个男人的状态就不一样了,他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个尸体现在的使如此的不堪入目,不仅不在乎,而且对这尸体还充满了爱意。
他轻轻的把嘴巴放到了尸体的额头上,在上面停留了很久,久到江稚鱼眼瞅着他的泪水在地上汇聚成了一小滩,它们并不是普通人眼泪的那种透明色,而是像墨水一般的黑色。
这男人的形象和他的举止产生了巨大的反差,再看这男人对尸体的举动,江稚鱼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儿搭错了,一眼就认定这两人是恋人关系。
好像知道了江稚鱼心中所想,男人的嘴巴里开始低喃:“儿子,好儿子!”江稚鱼一听不仅羞红了脸,想来是自己狭隘了。她倒是也没见过那个男人的老父亲能对他这么亲密,不过既然两人都已经不是人间人了,做什么大概都是无可厚非的。
“儿子,对不起爸爸来迟了,你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好不好?”男人跪在地上,把那尸体抱在怀里,整个人的身上透着悲凉,“我的孩子啊!”
江稚鱼见他如此悲痛欲绝,不禁心中升起了疑惑,她壮着胆子问这男人。主要是男人现在的形象看上去没有那么恐怖了,不然打死她也是不敢开口的,“不好意思,冒昧问一下!”
男人顶着一脸的鼻涕和眼泪,扭头看江稚鱼。他的脸上全都是黑色的液体,分不出来是鼻涕还是眼泪。看着江稚鱼的眼神也不算特别的烦躁,只是有一些些烦躁而已,“干嘛?”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哦。”为了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江稚鱼先乖乖举手做了保证,在收到对方眼神中那一抹淡淡的应允之后,才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疑问:
“既然您现在是故去的状态,您的孩子也已经像您那样离开了人世,那你们父子二人不是正好就可以团聚了吗?为什么今天要跑到这里来呢?”江稚鱼其实是想说一个“闹”字的,但是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字。
男人不光变得冷静了,面对江稚鱼的提问他的嘴角还向上扬起了一些。不得不承认有的人笑起来是比不笑的时候要恐怖的,当他四四方方的嘴巴咧开的时候,江稚鱼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刚感。
正当她被这种感觉给牢牢地控制住的时候,男人说话了,“你以为我想吗?我要是能见到我的孩子,还用得着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么!”
见男人停顿了下来,江稚鱼还以为这地方又有自己的台词,正要接话的时候,就看见男人用恨不能吃人的眼神看向待在一旁,状态刚刚才变的有些正常的豆沙包,“要不是因为这么个东西,我也用不着东奔西跑了!”
不光是江稚鱼了,就连刘叔都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也能牵扯到豆沙包。她心中对这个人的印象又开始发生变化了,该说不说这个人属实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了,“跟他有什么关系呀?”江稚鱼很努力的易隐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被忽然点名的豆沙包先是看着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又像耳朵里塞了驴毛一般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重新低下了头。
“这个男人连着杀了我的孩子两世,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天非要把帐跟他塑算清楚不行!”他咬着牙,光是看他的样子,身上的愤怒细胞就都被他给调动起来了。江稚鱼忍不住出声附和:“那实在太可恨了,应该找他算算账!”
情绪被男人给深深的感染到的江稚鱼自己还没有感觉,这个男人的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什么都不用做,嘴巴简单说几个字,就能成功把周围人的情绪给调动起来。
江稚鱼如此配合这个男人倒是让待在她旁边的粘豆包不开心了,她扯着江稚鱼的衣角,试图踮起脚在她的耳朵边上说话,不过尝试了半天失败了,只能放大自己的声音让江稚鱼听到。
“小鱼老师,你都没有见到证据就跟着他乱喊口号的?”粘豆包看起来非常的生气,她的一张精致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整个人就像一个濒临喷发的小火山。
江稚鱼奇怪的看着这孩子,她从刚才开始就在心里纳闷:这孩子前几天还喊着让豆沙包偿命呢,怎么几天不见,她的立场就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关键竟然能帮着杀了自己的人说话,单是这一点也是相当让人难以置信的。
大概是被江稚鱼困惑的眼神看得有些烦躁了,粘豆包没好气的对她说:“老看着我干嘛?还不赶紧用你的圣母心去安慰那个恶心的男人!略略略!”说完她还对着江稚鱼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然后就跑开了。
江稚鱼成功被她搞出一脸黑人问号来,求助的目光发送到刘叔那里,就看见刘叔煞是无奈的耸了耸肩膀,意思是他也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倒是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像死了一样的豆沙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暧昧不明的笑。
不需要他说话,只是这一个笑容,江稚鱼就已经感觉到了粘豆包这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寻常的气息。凭借这几个月以来的经验,江稚鱼大胆判断,这个粘豆包肯定是被豆沙包给动了手脚。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心情当然是非常焦灼的,但是看到刘叔稳如泰山的坐姿,江稚鱼的心也就跟着踏实下来。她都能看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刘叔不可能看不出来,他还像现在这样淡定,只能说明这件事情对刘叔来说不是什么难办的大事儿。
不过要说对粘豆包的行为最不满意的可不是江稚鱼,而是那个男人,从刚才粘豆包奚落江稚鱼跟着喊口号的时候开始,这个男人的目光就始终跟着粘豆包行动。他静静地看着她,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人感觉这好像是一条等候猎物进入嘴巴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