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吼叫把小豆丁手里的旺旺雪饼都给震掉了,他只顾得上心疼雪饼一秒钟,就赶紧把耳朵贴在门上,嘴里结结巴巴的小声念叨:“这·····这什么情况这是······这······这可挺吓人的!”
刘胡子这一声喊,眼泪都被震出来,在脸上胡乱的飞。他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完全失序的状态。刘叔也被刘胡子忽然的感情流露给吓到,正要上前安抚刘胡子,刘胡子忽然激烈的后退。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抗拒着刘叔的靠近,“不,你别过来,快去冲洗伤口,不然有大麻烦!”刘叔回头看跟女人扭打在一起的老刘头,老刘头插空跟他说:“你儿子都这么说了,你还墨迹什么呢!”
刘叔可不敢把刘胡子这个大麻烦给老刘头留在屋里,抱着绑着刘胡子的板凳就出去了。小豆丁听到两个人退场的声音,心情还有一点失落,“怎么这就走了呢?”
自来水开到最大,水流哗哗从刘叔的脸上经过,天上还在下着瓢泼大雨,把这父子俩淋的透透的。
被雨水如此清洗,刘胡子反而清醒了很多,“爸,水流能不能让水流更大一些,我的身上带着尸毒,不赶紧冲干净,你就危险啦!”
刘叔把脸稍微正了一点,让雨水和自来水一起经过受伤的半边脸。他不太想说话,只是呼吸腮帮子都觉得疼。
刘胡子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刘叔理不理,听不听,他像交代后事似的,“爸,我要是不在了,你可别伤心,我看不了那个。虽然咱倆没在一块生活多久,可我知道,你是个好爸爸。下辈子我还愿意当你儿子,只是咱能不能打个商量,话稍微多一点好不好?”
天上雷烟滚滚,又一波电闪雷鸣即将送达。刘叔明显感觉水流里带了电,从脸上流过去,酥酥麻麻的还挺舒服。他享受的闭上了眼睛,就在这个时候听见耳边“嘎达嘎达”的声音。
抬头一看,刘胡子目光凶狠,张牙舞爪的就要向他扑过来,要不是被椅子束缚,他肯定早就得了手。同时,屋里的打斗更加激烈了,小豆丁听的手都痒痒,扔掉手里的零食,“不吃了!”他站起来就要往外面去,刚要碰到门把,手就被拉住了。
以为这屋里也进来了脏东西,他攥起拳头就要打,扭脸一看,身体马上放松了下来,“师父,您怎么来了?”
老太监指指门外,让他把嘴巴闭上。小豆丁马上会意地点头,跟着师父就往里走。师父带着他穿墙过,到了院里老橡树下,他拉着小豆丁坐下。
“师父,今天怎么不让我去树洞里待着了?”虽然被老橡树保护着,树下的长椅也淋不到雨,可总也不比树洞里更有安全感。
“别提了,那爷俩是真的损,给我放了个尸体在门口,我又不是收尸人,当然不能管。可那娘们也真倔,一直敲门,可把我给烦死了,我就给她引了个路,让她过来了。”
老太监用烟袋锅子指了指树洞,小豆丁顺着看过去,里面确实有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树待的地方不对,最近老有尸体上门来,这都第二个了吧!”
这可把小豆丁惊讶坏了,“您说那个是尸体呐,没听说呀,哪来的呢?”
“哪来儿的不知道,”老太监盘腿儿坐在长椅上,吧哒吧哒抽着烟,快活的像个老神仙,“不过今天这个挺倒霉的,刚挖出来就赶上这天儿,变不变质就得看那爷俩的造化了。”
他抬头看看天空,把小豆丁揽在怀里,“老天爷也真是爱玩儿,我这都快功德圆满能下去报道了,又不停塞事儿过来。”
“老天想让你出手相助呢?”小豆丁可是理解不了师父今天晚上的行为,给人找麻烦那可是坏蛋做的事情。
“小孩儿,这你可就错了。”老太监把烟斗放在小豆丁的脑袋上轻轻磕了三下,烟斗里的烟沫平实了很多,“老天爷可不喜欢多管闲事儿的人,你都忙忙活活把它的活儿给抢了,它干什么去呀!”
“那倒也是。”小豆丁想:要是自己,应该也够呛能喜欢那种的。雷暴带来的风不要命的刮着,小豆丁觉出冷来,往老太监怀里缩了缩。
他忘了老太监是鬼,没有活人的体温,越往他身上靠越冷。小豆丁抱着胸口,缩着身子,上下牙床开始打架,“不行了,太冷了,我先进去躲会儿吧。”说着就要往树洞里钻,被老太监给拎了回来。
“那可不成,这玩意儿凶得很,你可打不过她。”老太监好像不知道自己没有温度,还一个劲儿的把小豆丁往自己怀里收。小豆丁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窖子,冷得难受。可又打不过师父,只能干忍着。
他专心偷偷碎碎念,根本没发现一道闪电在老橡树头顶上点亮了整个天空,接着就是一个震天响的大雷对着老橡树劈了下来。没把它劈倒,倒是把树洞里的东西给劈了出来。
“砰”的一声,黑色的巨型垃圾袋躺在地上,捆绑着它的绳子不见了踪影,袋子从中间被劈开了一道口子,隐隐约约露出一个人的轮廓。
小豆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吓了一跳,也不敢在意师父的怀里太冷了,使劲往里缩。老太监被他小乌龟似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随手就把他放到肩膀上。
地上多了东西,风和雨都改变了行动轨迹,倾斜着过来了。风把黑色垃圾袋的口子刮得更大了,雨水打在它破碎的伤口上,里面的人越来越清晰,渐渐的整张脸都露出来了。她像个虔诚的教徒,双手在胸前紧握,透着一种安详。
不过很快小豆丁就知道这种安详只是错觉,那尸体慢慢坐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那双手看着还是那么柔软有活力。她对着空气笑了笑,像只是睡了一觉那样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